沾著腐液和血漬的靴底踩在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只發(fā)出最輕微的粘滯聲響。夜剎緊貼著停尸間門外的墻壁,斷裂的左手拇指傳來陣陣尖銳的抽痛,被他強行壓下。右手指間,那柄從停尸間帶出來的手術刀,冰冷的金屬觸感是此刻唯一的錨點。
門外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拖拽聲消失了,死寂重新籠罩了這條彌漫著消毒水、血腥和更深沉腐敗氣味的走廊?;璋档膽睙粼陬^頂閃爍,將扭曲的影子投向兩側緊閉的、標牌模糊的房門。
他像一道貼著墻滑行的陰影,無聲地移動。目標明確——那張染血圖紙上標注的藥房符號。每一步都踩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動。
沙……沙沙……
那聲音又來了。不是從身后停尸間的方向,而是前方走廊的拐角深處。
更近了。
伴隨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濕漉漉的……骨節(jié)摩擦聲。
夜剎的腳步頓住,身體瞬間凝固,氣息收束到近乎虛無。手術刀橫在身前,刀尖微微下沉。
拐角的陰影蠕動起來。
一個身影爬了出來。
曾經(jīng)是白色的護士服,此刻被污血和粘稠的暗黃膿液浸透,緊緊裹在一具畸形的軀體上。它的移動方式徹底脫離了人形——四肢著地,以一種反關節(jié)的、痙攣般的姿態(tài)向前爬行。最刺目的是它的后背。
慘白的、扭曲變形的脊椎骨,完全刺破了皮肉和骯臟的布料,一節(jié)節(jié)猙獰地暴露在空氣中,像一條被強行從皮囊里扯出來的骨蛇。隨著它每一次拖行前進,那暴露的脊椎骨都摩擦著地面,發(fā)出令人骨髓發(fā)寒的“咯啦”聲。
它的頭顱低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遮住了面容,只有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仿佛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夜剎的瞳孔微微收縮。這不再是停尸間里靜止的腐敗尸體,這是活著的、充滿攻擊性的扭曲怪物。
爬行護士似乎嗅到了活物的氣息,那顆低垂的頭顱猛地抬起,轉向夜剎的方向。
頭發(fā)縫隙里,露出一雙渾濁不堪、布滿血絲的眼睛,沒有任何理智的光,只剩下純粹的、對血肉的貪婪。
“嗬——!”
一聲非人的嘶吼從它喉嚨里擠出,帶著濃烈的腥臭。它那反關節(jié)的四肢猛地發(fā)力,像一頭發(fā)現(xiàn)獵物的畸形蜘蛛,速度快得驚人,直撲夜剎!暴露的脊椎骨在爬行中劇烈晃動,帶起粘稠的膿血。
腥風撲面!
夜剎不退反進,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左腳猛地蹬地,身體側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護士那帶著污穢膿液的枯爪撕抓。
手術刀在他指間翻轉出一道冰冷的弧光,帶著全身擰轉的力量,精準無比地刺向護士暴露的、毫無防護的后頸!
刀尖刺入皮肉,傳來滯澀的阻力感。
就在這一剎那——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