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數(shù)據囚籠降誕（第1頁）

一陣仿佛靈魂被強行撕扯、又硬塞進狹窄管道的劇烈眩暈感吞噬了夜剎的意識。最后的記憶碎片還停留在現(xiàn)世那陰暗的小巷，南宮家咒術師那惡毒的標記在他皮膚上灼燒，緊接著便是憑空出現(xiàn)的、由冰冷藍色光線編織而成的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纏繞上他和獄牙的身體。

那鎖鏈沒有實體，卻帶著無可抗拒的規(guī)則之力。

不是物理層面的拖拽，而是更近乎于……權限的強制執(zhí)行。

“嗚——！”

伴隨著獄牙一聲壓抑著痛苦與憤怒的低吼，夜剎感到那令人作嘔的撕扯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失重和虛無。

他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即便是歷經生死、習慣詭異的他也瞬間怔住。

腳下并非堅實的大地，而是一片不斷閃爍、明滅不定的巨大網格，散發(fā)著淡藍色的微光，踩上去有一種虛幻的硬度，仿佛踩在即將碎裂的玻璃上，卻又異常穩(wěn)固。抬頭望去，沒有天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瘋狂滾動的瀑布，但那瀑布并非由水構成，而是由無數(shù)扭曲、跳躍、無法辨認的亂碼和符號組成，它們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奔流而下，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低沉的電子嗡鳴聲，填充著這處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不，這里似乎并沒有空氣的概念，呼吸沒有阻礙，但吸入的仿佛只有虛無和一種冰冷的、屬于機械的漠然。四周的空間由不斷生成又瞬間崩潰的像素塊和破碎的代碼流構成，它們組合成扭曲的、半成品的建筑雛形，又或是毫無意義的幾何形狀，旋即崩塌消散，周而復始。遠處，是巨大到望不到頂端的藍色墻壁，光滑、冰冷，散發(fā)著絕對的拒絕氣息，那是系統(tǒng)的防火墻，隔絕著內外，也仿佛將他們囚禁于此。

霓虹燈的光芒突兀地閃爍著，勾勒出一個破碎廣場的輪廓，那些霓虹廣告牌上顯示的不是商品信息，而是不斷刷新的錯誤提示和加載圖標，忽明忽暗，透著一股怪誕和絕望。

這里是一個世界，一個完全由數(shù)據構成的世界。

一個華麗的囚籠。

“吼……”身邊的獄牙發(fā)出了充滿警惕和不安的低吼。它粗壯的四肢緊繃，利爪彈出，下意識地抓撓著腳下的網格地面，卻只帶起一串細碎的光點，沒有任何劃痕。它試圖用牙齒去撕咬一條從空中飄過的、由綠色代碼組成的光帶，犬齒合攏，光帶卻如同幻影般穿過它的咬合，毫發(fā)無損，繼續(xù)著既定的流動軌跡。

物理攻擊在這里效果甚微。

夜剎迅速壓下心中的震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半蹲下身，手掌按在網格地面上，觸感冰涼且?guī)е鴺O細微的、高頻的震動。他試圖調動自身的力量，無論是深淵之力還是別的什么，卻感覺如同石沉大海，與這個世界的底層規(guī)則格格不入。

“系統(tǒng)？”他嘗試著低聲呼喚，聲音出口后卻變得有些失真，像是加了數(shù)字特效，“這里是哪里？說出你的目的。”

沒有回應。

只有那永恒的、單調的電子嗡鳴。

但下一刻，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炸響！這聲音尖銳得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與持續(xù)的嗡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令人煩躁的協(xié)奏。

夜剎和獄牙面前的空間猛地彈出一個巨大的、邊緣不斷閃爍紅色鋸齒的虛擬窗口。窗口內沒有任何具體圖像，只有一行冰冷無比的、由標準字體組成的文字，伴隨著合成語音毫無感情地重復播報：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shù)據污染源。識別編碼：NA。威脅等級：高?！?/p>

【執(zhí)行清除協(xié)議。倒計時：NA?！?/p>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shù)據污染源……】

紅色的警告文字和冰冷的語音循環(huán)往復，帶著一種程序化的、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他們被識別為“病毒”，為“錯誤”，為需要被清除的“垃圾”。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陣微弱的光芒吸引了夜剎的注意。一個殘缺的人形光影在那里凝聚。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透明度極高的全息投影，輪廓模糊不清，細節(jié)缺失，仿佛一個拙劣的建模作品。它跌跌撞撞地移動著，沒有面孔的頭顱左右搖擺，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夾雜著大量雜音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