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吞噬著一切光線和聲音。鎮(zhèn)岳背負著昏迷的夜剎和虛弱的同伴,邁著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在嶙峋的怪石和干枯的骸骨間穿梭。身后遠處,泰坦機甲的炮火轟鳴與蟲族尖銳的嘶鳴依舊清晰可聞,如同追逐在耳邊的喪鐘。
它不敢停留,也無法辨別方向,只能憑借著本能和對危險感知,向著遠離那片混亂戰(zhàn)場的方向亡命奔逃。星骸護甲上的光芒已經黯淡到了極致,如同風中殘燭,之前的連續(xù)防御和爆發(fā)沖鋒,幾乎耗盡了它新生的能量。背部的星骸核心脈動變得緩慢而微弱。
影織緊緊抓住鎮(zhèn)岳的甲殼縫隙,強忍著高速移動帶來的顛簸和精神上的極度疲憊,警惕地感知著周圍。它的精神力幾乎干涸,只能維持著最低限度的警戒。
獄牙被鎮(zhèn)岳的尾巴卷著,如同一個破舊的玩偶,隨著奔跑的動作無力地晃動著。它傷勢極重,意識模糊,僅存的一點清醒讓它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徹底昏死過去。
而夜剎,依舊沉睡在生與死的邊緣,氣息微弱但平穩(wěn),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不能……再這樣跑下去了……”影織的聲音帶著虛弱的喘息,通過靈魂鏈接傳遞道,“鎮(zhèn)岳……你的能量……快撐不住了。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鎮(zhèn)岳沒有回應,但它沉重的呼吸和逐漸減慢的速度,說明了影織的判斷是正確的。它環(huán)顧四周,這片荒蕪死寂的土地上,除了扭曲的枯樹和巨大的骸骨,似乎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它能感覺到,不止一方的追蹤信號如同附骨之疽般鎖定著他們——機械神教的能量信標,蟲族的信息素,還有……那陰魂不散的血族詛咒氣息?
絕望的情緒,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頭。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難道真的沒有生路了嗎?
就在這時,夜剎那一直沉寂的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只焦黑的、被星骸能量暫且封印的左眼窩深處,那一點幾乎熄滅的、屬于深淵之瞳本源的微光,如同被外界混亂的能量場刺激,竟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夜剎無意識地、極其艱難地運轉起了那近乎本能般的功法——《淵墟呼吸法》!
但這運轉,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不再是主動地、有節(jié)制地吞噬周圍能量來補充自身,而是……一種失控的、狂暴的、仿佛黑洞降臨般的……掠奪!
以夜剎為中心,一個微小的、卻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吞噬力量的漩渦,憑空出現!這個漩渦初時極小,但出現的瞬間,就開始瘋狂地抽取著周圍的一切能量!
彌漫在空氣中的、稀薄的輻射能量;荒原土地中殘留的、微弱的生命死氣;遠處戰(zhàn)場逸散過來的、混亂的炮火余波和蟲族生物電;甚至……是鎮(zhèn)岳體表黯淡的星骸護甲能量、影織那枯竭的精神力邊緣、獄牙傷口處逸散的生命精氣……以及,那如同陰影般纏繞在團隊身上的、血祖詛咒的殘留氣息和機械神教的追蹤信標波動!
無所不吞!無所不噬!
“怎么回事?!”影織第一個感受到異常,它感覺自己那本就所剩無幾的精神力,竟然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要向夜剎涌去!它嚇得立刻切斷了自身與外界的精神聯(lián)系,驚駭地看向夜剎。
鎮(zhèn)岳也猛地停下了腳步,它感覺到自己背部的星骸核心傳來一陣不穩(wěn)的悸動,護甲的能量正在被強行剝離!它低吼一聲,強行穩(wěn)住核心,隔絕了那股詭異的吸力,星辰漩渦般的眼眸震驚地看向背上的夜剎。
獄牙更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吞噬感刺激得清醒了幾分,它虛弱地罵道:“媽的……夜剎……你小子……昏迷了也不安生……這是要……把我們都吸干嗎?!”
夜剎對此毫無所知,他依舊昏迷著,眉頭緊鎖,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那左眼窩中的深淵漩渦越來越明顯,吞噬的范圍也在緩慢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