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章 齒輪07的遺言（第1頁）

機甲殘骸如同被掏空了內臟的鋼鐵巨獸，沉默地匍匐在核心大廳中央，偶爾發(fā)出一兩聲金屬冷卻收縮的“嘎吱”哀鳴。液壓油和潤滑液從破裂的管線中汩汩流出，與齒輪-07身下不斷擴大的、粘稠暗紅的血泊緩慢交融，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

皮下追蹤器的脈沖依舊頑固，但失去了主人的指令，其跳動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茫然和無措。獄牙警惕地繞著機甲殘骸踱步，受傷的耳朵不時抽搐一下，新生金屬獠牙上沾染的血污和機油被他用舌頭煩躁地舔舐干凈，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他猩紅的瞳孔始終鎖定著駕駛籠里那具逐漸冰冷的尸體，喉嚨里滾動著未散的殺意和一絲…對殘留金屬部件的本能渴望。

夜剎站在駕駛籠旁，唐刀已然歸鞘，刀鋒上齒輪-07的鮮血正沿著血槽緩緩滴落，在腳邊濺開一朵朵細小的、暗色的花。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張凝固著瘋狂、不甘與詭異解脫的臉，那雙失去焦距的瞳孔仿佛還在無聲地重復著最后的詛咒。

南宮必至。

這三個字帶來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冰冷的、沉甸甸的實質感，仿佛無形的絞索正在緩緩收緊。細胞樣本已被送走，追蹤器仍在工作，對方的威脅絕非空談。

必須知道更多。樣本去了哪里？神教的具體計劃？南宮家會以何種方式、在何時出現(xiàn)？

夜剎的目光落在齒輪-07那半張破碎金屬面罩下的臉部。他的左眼是一個完好的、結構復雜的機械義眼，此刻黯淡無光，如同打磨過的黑曜石。而他的右眼，則是殘留的、屬于人類的眼球，此刻蒙著一層死亡的灰翳，瞳孔散大，倒映著大廳頂部黯淡的晶核殘光。

機械義眼。這種級別的改造戰(zhàn)士，其義眼絕不僅僅是視覺器官，更是數據接收、處理、記錄甚至傳輸的中樞。

沒有猶豫。夜剎探手入懷，取出的不是唐刀，而是那套用特殊合金打造、薄如蟬翼、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冷冽寒光的手術工具。指尖拂過，精準地夾起一柄異常纖細、尖端帶著微型探針和解剖鉤的柳葉刀。

他需要的是信息，不是破壞。唐刀利于斬切，但這種精密作業(yè)，必須依靠更合適的手術器械。

獄牙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停止了踱步，守在一旁，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可能出現(xiàn)的動靜，充當起臨時的護衛(wèi)。

夜剎俯身，左手手指穩(wěn)定地撐開齒輪-07早已松弛的眼瞼，右手中的柳葉刀以一種近乎藝術的精準度，避開周圍脆弱的生物組織，沿著機械義眼與眼眶連接的、幾乎看不見的復合材質縫隙切入。

微弱的阻力傳來，伴隨著極其細微的、精密構件被分離的“咔噠”聲。沒有流血，只有內部極其微弱的能量回路斷開時迸發(fā)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細小電火花。

他的動作穩(wěn)定、快速、沒有絲毫多余。很快，整個機械義眼就被完整地、無損地從其生物基座上分離了出來，托在他的掌心。那義眼約莫鴿卵大小，表面光滑冰冷，殘留著死者的體溫，內部結構在黯淡光線下顯得異常復雜精密。

接下來是讀取。這種軍用或特工級別的義眼，必然有著極強的加密和物理防護。

夜剎托著義眼，左眼瞳孔微微收縮，聚焦其上?！菊埱蠼馕觥Y構掃描…尋找物理接口或無線接入點…】指令在腦中形成。

左眼深處傳來細微的灼熱感，視野中，掌心的義眼被迅速分解成無數半透明的結構圖層，能量流動的模擬路徑、存儲晶體的位置、加密鎖的形態(tài)……逐一呈現(xiàn)。大多數接口都需要特定的解密密鑰或權限認證，強行破解很可能觸發(fā)自毀程序。

然而，【熔爐】灌輸的海量數據碎片中，恰好有一部分涉及神教中低階人員的裝備通用后臺指令！這些指令如同零散的鑰匙，雖然無法打開所有鎖，但或許能碰巧匹配一個！

夜剎集中精神，從左眼調取那些破碎的指令片段，將其轉化為一種特定的、微弱的能量波動信號，通過指尖緩緩注入義眼的某個備用接收點。

一次…失敗。義眼毫無反應。

換一個指令片段…再次嘗試…

就在他嘗試到第三個、一段關于“戰(zhàn)后緊急數據備份”的指令時——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