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容嬤嬤!夫人問你話呢,為何不答!?”
容嬤嬤一個激靈,哆哆嗦嗦道:“。。。我。。。我。。。是。。。。是。。。”
她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能替自己解圍的人。
然而眾人紛紛側(cè)頭,不愿與她對視,生怕連累自己。
最終容嬤嬤的視線停在柳如玉身上。
她那雙渾濁的老眼猛地一亮,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福至心靈,尖聲道:“是大小姐的!夫人明鑒??!這些話都是大小姐親口對老奴說的!小姐還小,夜里離了老奴就驚懼不安!”
“老奴句句屬實,不信您問大小姐!大小姐您說,是不是離不開嬤嬤?”
她聲音又急又響,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暗示,首首刺向柳如玉。
楊牡丹的目光厭惡地掃過容嬤嬤那張因激動而扭曲且涕淚橫流的狼狽老臉。
她強壓下心底翻涌的怒火,聲音反而放得更加平靜,轉(zhuǎn)向柳如玉。
“玉兒,”她語氣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你告訴母親,你真離不開容嬤嬤嗎?”
柳如玉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
她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刺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的小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jié)發(fā)白。
她不懂“離不開”具體是什么意思。
但容嬤嬤是她從記事起就有的依靠。
生母早逝,父親忙碌,繼母楊氏雖不曾苛待,但那份客氣疏離像一層看不見的薄紗隔在中間。
只有容嬤嬤,會抱著她、哄著她,告訴她她是柳府唯一的“嫡小姐”,是最尊貴的,沒人能欺負她。
那些“你娘把你托付給我”、“只有嬤嬤最疼你”、“你是最尊貴的嫡小姐”的話,早己像種子一樣在她懵懂的心田里生根發(fā)芽。
是容嬤嬤讓她覺得,她不是沒人愛的孩子。
離開了容嬤嬤,她就像花園里被挪動的小花苗,會枯萎,會被踩在腳下。
她害怕……
害怕沒有容嬤嬤的揚州。
害怕那個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