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把最后一籠蔥花餅碼進竹筐時,手腕上的銀鐲子晃了晃——這是武大郎昨天剛給她打的,樣式簡單,卻磨得光滑,戴在腕上暖乎乎的。她抬頭看了眼日頭,往竹筐里塞了塊干凈的棉布:"大郎,收攤啦!"
武大郎正蹲在街角給張嬸稱餅,聽見聲音直起身,粗布褂子的肩頭沾著點面粉,笑起來眼角堆著褶:"來啦!"他把銅板仔細數(shù)好,塞進腰間的錢袋,又回頭叮囑張嬸,"明兒要甜口的提前說,俺讓媳婦多做兩斤糖餡。"
張嬸笑著應(yīng):"知道啦!你家金蓮的手藝,比城里點心鋪的還好!"
潘金蓮接過竹筐往肩上一扛,腳步輕快:"別聽她哄你,趕緊走,今兒包餃子。"
武大郎顛顛地跟上,手指在錢袋上摸了摸,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塞到她手里:"給。"
油紙包得嚴實,拆開一看,是塊胭脂,顏色是淡淡的桃粉色。潘金蓮挑了挑眉:"哪來的?"
"王記胭脂鋪換的。"武大郎撓撓頭,耳朵有點紅,"前兒你說那盒快用完了,俺用兩斤炊餅跟掌柜的換的,他說這是新出的顏色,襯你。"
潘金蓮把胭脂往兜里一揣,指尖在他手背上拍了下:"算你有良心。"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走路的步子都帶了點蹦跶。
回到家,她把竹筐往墻角一放,擼起袖子就往院里沖:"俺種的小青菜正好摘,包餃子最鮮了!"
院里的菜畦收拾得整齊,綠油油的青菜上還掛著水珠。潘金蓮蹲下身,指尖掐住菜根輕輕一拽,"咔嚓"一聲脆響,帶著泥土氣的青菜就到手了。她摘得專注,沒留意武大郎站在門口看她,眼神軟得像剛蒸好的米糕。
"看啥?快來幫忙剁餡!"潘金蓮揚了揚手里的青菜,陽光落在她發(fā)梢上,鍍了層金邊。
武大郎"哎"了一聲,慌忙沖進廚房,笨手笨腳地往外搬案板。他力氣大,案板被他端得穩(wěn)穩(wěn)的,卻在進門時差點撞翻了灶臺邊的油壺,嚇得他趕緊把案板往地上一放,手忙腳亂地扶油壺。
潘金蓮看得直笑:"笨死了,過來摘菜。"
兩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潘金蓮教他摘菜心,手指捏著青菜梗轉(zhuǎn)了圈,發(fā)黃的葉子就掉了下來:"就得要這種嫩的,老梗咬不動。"
武大郎學得認真,指尖捏著菜葉,半天不敢使勁,生怕捏壞了。潘金蓮看他那模樣,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下:"大膽點!壞了算我的。"
他這才敢用力,摘下來的菜心卻歪歪扭扭的。潘金蓮也不嫌棄,全收到竹籃里,轉(zhuǎn)頭往廚房走:"俺去和面團,你把菜洗干凈,記得多沖兩遍,別留沙子。"
面盆里倒上雪白的面粉,潘金蓮?fù)锩婵牧藗€雞蛋,加了點溫水,手腕一轉(zhuǎn),面粉就被攪成了絮狀。她的手巧,五指張開往盆里一按,面團就在她掌心轉(zhuǎn)起來,不一會兒就揉得光滑圓潤,用濕布一蓋,正好醒著。
轉(zhuǎn)身剛要剁餡,就聽見院門口有人喊:"大郎哥,金蓮嫂子在家不?"
是隔壁的李小二,聲音里帶著急茬。潘金蓮擦了擦手往外走:"咋了?"
李小二臉漲得通紅,手里攥著件破了口的褂子:"俺娘。。。。。。俺娘剛才去買布,被西門府的家丁推了一把,摔在地上,現(xiàn)在動不了了。。。。。。"
武大郎手里的菜籃子"哐當"掉在地上,青菜撒了一地。他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在石桌上,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上:"哪個龜孫干的?!"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管家!"李小二氣得渾身抖,"說俺娘擋了他家小姐的路,上來就推。周圍人勸了兩句,還被他們罵了。。。。。。"
潘金蓮按住要往外沖的武大郎,眼神沉了沉:"他家小姐?西門慶那個妹妹,西門月?"
"就是她!"李小二點頭,"穿得花里胡哨的,站在旁邊冷笑,啥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