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第二遍時,潘金蓮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
前半夜聽著院門外的動靜,后半夜又琢磨著怎么應(yīng)對李三疤的報復,腦子里跟塞了團亂麻似的。直到天快亮,確認外面再沒聲響,她才抵不住困意,往炕上一倒就睡死過去,連武大郎什么時候起來生火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時,鼻尖縈繞著一股焦香。她猛地坐起身,揉著眼睛往外跑,就見武大郎蹲在灶臺前,手里拿著個燒得黑乎乎的餅,正對著灶膛唉聲嘆氣。
“咋了這是?”潘金蓮湊過去,看清那餅的模樣,忍不住樂了——整個餅焦得跟炭塊似的,邊緣還卷著黑邊,別說吃了,看著都硌牙。
“俺想試試你說的那個蘿卜絲餅,沒想到火大了……”武大郎撓著頭,把焦餅往身后藏了藏,臉有點紅,“平時都是你掌勺,俺這手笨得很?!?/p>
看著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潘金蓮心里忽然軟了。這人看著憨實,卻偷偷學著做新餅,是想讓她多睡會兒吧?她伸手把焦餅?zāi)眠^來,掰了一小塊放嘴里,雖然苦得皺眉頭,卻還是含糊道:“還行,就是火大了點,下次注意著點就行。”
武大郎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迸私鹕忺c頭,接過他手里的鍋鏟,“去把面揉了,今天咱做糖油餅,燙面的那種,外酥里軟,保準好吃?!?/p>
“哎!”武大郎應(yīng)得響亮,轉(zhuǎn)身去揉面時,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兩人忙活起來,倒把昨晚的驚險忘得差不多了。潘金蓮調(diào)著糖油餡,忽然想起件事:“對了,昨天那小子說李三疤在醉仙樓密謀,你說會不會有其他人聽見?”
“不好說?!蔽浯罄扇嘀?,額頭冒了層薄汗,“醉仙樓人多眼雜,說不定有街坊聽見,就是沒人敢說。李三疤在這紫石街橫行慣了,誰愿惹禍上身?”
潘金蓮沒說話,心里卻打起了算盤??偛荒芤恢边@么被動,得找個機會反擊,讓李三疤知道他們不是好欺負的。
正想著,院門外傳來敲門聲,還有個熟悉的聲音:“潘娘子,在家嗎?”
是昨天報信的討飯小子。潘金蓮趕緊擦了擦手去開門,見他手里拿著個油紙包,跑得滿頭大汗:“潘娘子,這是……這是給你們的?!?/p>
打開油紙包,里面是四個雪白的饅頭,還冒著熱氣。潘金蓮愣了:“這哪來的?”
“是……是醉仙樓的王掌柜給的,”小子喘著氣,“俺今早去撿柴火,被他叫住了,說……說知道昨晚李三疤的事,讓俺把這個給你們,還說……還說要是李三疤再找事,讓你們?nèi)に?。?/p>
潘金蓮心里一動。醉仙樓的王掌柜?她有印象,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平時看著挺嚴肅,沒想到會幫他們。
“王掌柜為啥幫咱?”武大郎也湊了過來,一臉疑惑。
“俺也不知道,”小子搖搖頭,“他就說,看不慣李三疤那廝欺負老實人,還說……還說你們的餅做得好,要是被砸了,他也吃不上了。”
這話逗得潘金蓮笑了。看來這王掌柜還是個吃貨,幫他們是為了以后能吃上熱乎餅?她把饅頭遞給武大郎,又給了小子兩個糖油餅:“拿著,趁熱吃。替俺謝謝王掌柜,改日俺做了新餅,送些過去給他嘗嘗?!?/p>
“哎!”小子接過餅,樂顛顛地跑了。
看著他的背影,潘金蓮若有所思。這王掌柜在陽谷縣開了這么多年酒樓,肯定有點人脈,說不定能幫上忙。她轉(zhuǎn)頭對武大郎道:“等會兒出攤,繞路去醉仙樓一趟,把新做的糖油餅送兩斤過去?!?/p>
“好?!蔽浯罄蓱?yīng)著,把饅頭小心翼翼地放進碗里,像是藏了個寶貝。
出攤時,潘金蓮特意讓武大郎挑著擔子繞路經(jīng)過醉仙樓。酒樓剛開門,王掌柜正站在門口指揮伙計打掃,見他們過來,忙拱手道:“武兄弟,潘娘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