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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賬本記惡，潑婦栽跟頭（第1頁）

潘金蓮把最后一摞炊餅碼進竹筐時，指腹被粗糙的篾條磨出了紅痕。她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彎腰將扁擔(dān)壓上肩頭——這是她改良的新挑法，把繩子往扁擔(dān)中間挪了三寸，果然省力不少。

“媳婦，俺來吧?！蔽浯罄缮焓窒虢樱凰齻?cè)身躲開。

“少來，”潘金蓮拍了拍他的手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厚繭，“你那胳膊昨天搬面粉扭了，老實看攤。”她挑著擔(dān)子往街口走，竹筐在肩頭輕輕晃悠，“我去給張寡婦送預(yù)訂的甜餅，順便看看王婆又在嚼什么舌根?！?/p>

武大郎在后面喊：“路上當(dāng)心！那劉屠戶的婆娘要是再找茬，你就……”

“就拿賬本砸她？知道了！”潘金蓮的聲音飄回來，帶著點笑。

剛拐過街角，就見劉屠戶的婆娘叉著腰堵在路中間，身后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媳婦。那婆娘臉上的胭脂厚得像刷了層漆，見了潘金蓮就尖聲喊：“喲，這不是‘偷人’的小娘子嗎？賣的餅子是不是也跟你人一樣，帶著股騷氣？”

潘金蓮放下?lián)?，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慢悠悠展開——里面是她的賬本，紙頁邊緣都磨得起了毛?！皠⑸┳?，”她指尖點在某一頁，“上月初三，你拿了李裁縫的花布沒給錢，說是‘先賒著’，至今沒還；十五那天，你在菜市場搶了王大娘的新鮮韭菜，還把人推倒了——這些我都記著呢。”

劉婆娘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你、你胡寫什么！”

“是不是胡寫，”潘金蓮?fù)皽惲税氩?，聲音不大卻清亮，“讓李裁縫和王大娘過來對對？哦對了，”她翻到另一頁，“你家屠戶收了張屠戶的好處，把病豬肉當(dāng)新鮮肉賣，這事要不要也讓官差來評評理？”

周圍看熱鬧的街坊“嘩”地炸開了鍋。劉婆娘慌了神，伸手就要搶賬本：“你個小賤人，敢污蔑老娘！”

潘金蓮早有防備，側(cè)身躲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這是她跟著武松動過幾手后悟出來的巧勁，專捏人手腕內(nèi)側(cè)的麻筋。果然，劉婆娘“哎喲”一聲癱在地上，疼得直哆嗦。

“我勸你，”潘金蓮松開手，把賬本卷成筒，輕輕敲著掌心，“以后少管別人閑事。我家餅子干不干凈，街坊們天天買，心里有數(shù)。倒是你，再敢撒潑，我就把這賬本送衙門去，看看官差信你還是信白紙黑字?！?/p>

那兩個跟來的媳婦見勢不妙，拉起劉婆娘就跑，跑出去老遠還聽見劉婆娘的哭喊：“潘金蓮你給我等著！”

潘金蓮笑著搖搖頭，剛要挑起擔(dān)子，就見王婆搖著扇子從茶館里鉆出來，臉上堆著假笑：“武家娘子好手段啊，連劉屠戶的婆娘都敢惹?！?/p>

“王婆倒是清閑?！迸私鹕徯表敖裉鞗]去給西門慶通風(fēng)報信？”

王婆的扇子僵在半空：“娘子說笑了?！?/p>

“我可沒說笑。”潘金蓮翻到賬本某一頁，念道，“三月初七，你領(lǐng)西門慶去李寡婦家‘說親’，收了他二兩銀子；十五那天，你又攛掇張大戶的小妾偷人，賺了半匹綢緞——這些‘好事’，要不要我給你念念全乎？”

王婆的臉白了，轉(zhuǎn)身就想走，被潘金蓮叫?。骸暗鹊?，我家大郎讓我問問你，前幾天你說我家餅子里摻了沙子，這話是你傳的吧？”她把賬本往王婆面前一遞，“現(xiàn)在當(dāng)著街坊的面，你再說一遍？”

周圍的街坊跟著起哄：“王婆快說！是不是你造謠！”“武家的餅子我天天買，干凈得很！”

王婆被堵得說不出話，指著潘金蓮半天，突然撒潑打滾起來：“哎喲喂，欺負老婆子了喲！潘金蓮仗著有幾分力氣就欺壓鄰里喲！”

潘金蓮蹲下身，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要是再敢滾，我就把你和張媒婆合伙騙走陳寡婦養(yǎng)老錢的事抖出來——那可是要蹲大牢的?！?/p>

王婆的哭聲戛然而止，爬起來拍拍灰，瞪了潘金蓮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街坊們笑得直拍手，張寡婦走過來，給潘金蓮遞了塊帕子：“謝謝你啊大妹子，這王婆早就該治治了?！彼舆^預(yù)訂的甜餅，又塞給潘金蓮兩個雞蛋，“自家雞下的，拿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