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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搟面杖敲碎西門謠（第1頁）

潘金蓮把最后一籠蔥花餅碼進(jìn)竹筐時，指腹被燙得發(fā)紅。她往手上抹了點豬油，抬頭就看見武大郎蹲在門檻上，手里攥著個銅板來回摩挲，眉頭皺得像被雨打濕的紙團(tuán)。

“又在想武松的事？”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從灶膛里抽出根燃著的柴火，湊到他面前晃了晃，“再皺，臉都要跟你那搟面杖一個模樣了。”

武大郎猛地抬頭，指尖的銅板“當(dāng)啷”掉在地上，滾到潘金蓮腳邊。他慌忙去撿，卻被她搶先一步踩住，彎腰時聞到她發(fā)間的麥香——是今早新磨的面粉味，混著點灶灰的煙火氣，竟比巷口胭脂鋪的香粉還好聞。

“俺、俺在想，”他撓著后腦勺，耳朵尖發(fā)紅，“武松那案子，是不是得找訟師再問問？昨天去衙門，那差役說……”

“說要二十兩銀子打點，對吧？”潘金蓮抬腳松開銅板，用腳尖把它勾到懷里，轉(zhuǎn)身往面缸走，“我早讓你別信那些穿官服的。過來，幫我把這袋芝麻倒進(jìn)去?！?/p>

武大郎趕緊湊過去，笨手笨腳地解麻繩，結(jié)果繩子纏成一團(tuán)。潘金蓮瞥了眼他打結(jié)的手指，伸手一挑就解開了，芝麻簌簌落在面團(tuán)上，像撒了把碎星子。

“你呀，”她拍了拍他手背，“除了揉面烤餅，別的事都像沒長腦子。”話雖尖刻，指尖卻輕輕碰了碰他虎口的繭子——那是常年揉面磨出來的，厚得能刮下層粉。

正說著，巷口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是酒壇落地的聲音。潘金蓮手一頓，抓起案臺上的搟面杖就往外走，武大郎慌忙拎起墻角的扁擔(dān)跟上，竹筐里的餅晃得直響。

“潘金蓮！你個狐貍精！”西門慶的管家舉著個破碗，酒氣噴得半條街都能聞見，“拿了俺家大爺?shù)腻X，不把配方交出來，當(dāng)俺們是好欺負(fù)的？”

他身后跟著四個惡奴，個個手里攥著棍棒，為首的那個臉上有道刀疤，正盯著竹筐里的餅咽口水。潘金蓮?fù)浯罄缮砗蠖懔硕?，故意讓他擋在前面，自己則悄悄把搟面杖往身后藏。

“啥配方？”武大郎把扁擔(dān)橫在胸前，聲音發(fā)顫卻故意拔高，“俺們做餅的方子，憑啥給你們？”

“憑啥？”刀疤臉往前湊了兩步，唾沫星子噴在武大郎臉上，“就憑西門大官人看上了！識相的把甜餅咸餅的方子都交出來，再讓你媳婦去府里伺候幾天，不然……”他抬腳就往竹筐上踹，筐沿立刻癟了塊，兩張蔥花餅滾出來，沾了滿地黃泥。

潘金蓮?fù)蝗粡奈浯罄缮砗蟾Z出來，搟面杖“啪”地敲在刀疤臉腳踝上。那力道沒留情，他嗷地一聲跪下來，手捂著腳腕直抽抽。

“伺候？”她冷笑一聲，把沾了泥的餅撿起來，塞進(jìn)刀疤臉嘴里，“先嘗嘗你家大爺愛吃的蔥花味，記牢了，這叫‘武大郎牌’，別處買不著。”

管家氣得臉發(fā)白，揮著鞭子就往她身上抽：“反了你了！”潘金蓮拽著武大郎往旁邊一躲，鞭子抽在門框上，木屑濺了她一臉。她反手把搟面杖扔過去，正砸在管家手腕上，鞭子“嗖”地飛出去，卷住了房梁上的蛛網(wǎng)。

“俺們做買賣的，憑手藝吃飯，”潘金蓮拍了拍武大郎的胳膊，示意他把竹筐挪到屋里，“西門慶想要方子也行，讓他自己來求。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扁擔(dān)，慢悠悠地扛在肩上，“上回偷換俺們秤砣的賬還沒算，今天又來砸攤子，真當(dāng)陽谷縣沒王法了？”

惡奴們見頭頭吃了虧，嗷嗷叫著往上沖。武大郎突然把潘金蓮?fù)砗笠蛔?，自己挺著胸膛擋在前面，扁?dān)舞得呼呼響。他個子不高，動作卻快，一扁擔(dān)敲在最前面那人的膝蓋上，疼得對方抱著腿轉(zhuǎn)圈。

“打！給俺往疼里打！”他喊得臉紅脖子粗，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倒比平時高出了半頭。

潘金蓮沒閑著，抄起灶臺上的面粉袋就往人堆里撒。白茫茫一片里，只聽見惡奴們的咳嗽聲和拳腳落在肉上的悶響。她趁機(jī)往管家背上踹了一腳，他撲在地上，沾了滿臉面粉，活像個剛出爐的白面饅頭。

“停！”管家抹著臉上的粉，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們等著！西門大官人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