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我要和你睡覺
張浪的牙齒咬得咯咯響,舌尖嘗到了血腥味。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沖動,老周和郝建還在對方手里。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的怒火像被冷水澆過,慢慢壓了下去。
“你要我干什么?”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卻透著股決絕。
“怎么才肯放了他們?”
趙陽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問,滿意地笑了笑。他抬手推了推眼鏡,鏡頭突然晃了晃,像是有人遞過來個東西。
“你馬上趕到慶陽市,淮河街58號,那里有一個農(nóng)貿(mào)市場。你到38號攤位前和那個攤主說一句暗語,攤主就會交給你一件東西。
你把那件東西拿過來交給我,我就會放了你的同伴。但是你要記住,絕對不可以報警,也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我會親手殺掉你的同伴。”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毒蛇吐信。
“把它送到這個山洞。記住,只能你一個人來,不準(zhǔn)帶任何人?!?/p>
屏幕里的陽光突然暗了暗,趙陽身后的山洞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張浪看著對方鏡片后閃爍的光,知道這場交易,他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長途汽車在慶陽汽車站停下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張浪背著用破布裹著的古畫,沿著路邊的梧桐樹蔭往淮河街走,鞋底沾著的泥塊在水泥地上拖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印子。
農(nóng)貿(mào)市場的鐵門緊閉著,卷閘門上的紅漆剝落得像塊爛瘡。
“淮河街便民市場”幾個字被雨水泡得發(fā)漲,其中“淮”字的三點水早就沒了影。
他在附近轉(zhuǎn)了兩圈,最后找了家掛著“鐘點房20元”的小旅館。房間里的霉味能嗆出眼淚,床單上的污漬像幅抽象畫,可他沾著血和泥的衣服往椅子上一扔,倒顯得房間干凈了些。
夜里他沒合眼,盯著窗玻璃上的樹影,總覺得像趙陽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
第二天凌晨四點,張浪就站在了農(nóng)貿(mào)市場門口。卷閘門“嘩啦”升起時,他被里面涌出來的腥氣裹了個滿懷——是魚腥、爛菜葉和肉攤的混合氣味,黏糊糊地糊在鼻腔里。
他順著攤位編號往前走,水泥地上的水洼映著頭頂昏黃的燈,36號賣豆腐的老太太正往木盒里擺嫩豆腐,37號賣青菜的大爺蹲在地上擇菜,38號攤位的肉案子“咚”地響了一聲。
張浪的腳步頓住了。38號攤位的肉案子比別家的寬出半尺,不銹鋼臺面被砍刀剁得坑坑洼洼,邊緣還掛著圈暗紅的油垢,像凝固的血。
案子后面站著個光頭大漢,腦袋亮得能映出頭頂?shù)臒襞?,后腦勺有道從發(fā)際線延伸到脖頸的疤,像條蜷著的蜈蚣。
他光著膀子,古銅色的后背能看見凸起的肩胛骨,右胳膊上紋著只張著嘴的老虎,虎爪正好蓋在肘彎的舊傷上。
最嚇人的是他的臉。左眉骨有道斜著的刀疤,從眼角一直劃到顴骨,把眉毛劈成了兩截,露出底下泛白的皮肉。鼻子是塌的,像是被人一拳打扁過,鼻孔里塞著團衛(wèi)生紙,時不時抽一下鼻子,把嘴角的肉痣也帶得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