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玲的聲音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的孩子……你還記得嗎?”
潘斌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他認出了那張臉,是楊雪玲!那個被他騙光積蓄,被他老婆打得流產(chǎn)的可憐姑娘!
“鬼……鬼??!”
潘斌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卻被腳下的石子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他回頭一看,楊雪玲正飄在他身后,肚子上的血窟窿里,似乎有只小小的手在揮舞。
“你不是喜歡騙人嗎?”
楊雪玲緩緩抬起手,指甲變得又尖又長。
“現(xiàn)在我就讓你嘗嘗,被全世界拋棄的滋味?!?/p>
她的身影突然分裂成無數(shù)個,圍著潘斌打轉,每個身影都在重復著同一句話。
“還我的錢……還我的孩子……”
周圍的路人像是沒看見這詭異的一幕,依舊說說笑笑地走過,只有潘斌能看到那些怨毒的臉。
潘斌抱著頭瘋狂尖叫,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馬路對面跑,嘴里胡亂喊著。
“別找我!不是我!是她自己笨!”
楊雪玲的身影在他身后冷笑,直到他跑遠了才漸漸消散。
郝健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p>
張浪拍了拍他的肩膀。
“解決了。”
老周吐了個煙圈,瞇著眼看向潘斌消失的方向。
“這種人渣,瘋了也是活該。”
后來有人說,在市中心的天橋上,總能看到一個穿著破爛西裝的瘋子,對著空氣磕頭,嘴里反復念叨著“別找我”,有時還會突然掏出幾張皺巴巴的冥幣,往天上撒,說是要還給一個叫楊雪玲的女人。
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寶泉縣的屋頂上時,老周握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
副駕駛座上的郝建正對著后視鏡呲牙咧嘴,額角新添的擦傷還在滲血——那是剛才進縣城時被風吹落的廣告牌砸中的,這已經(jīng)是他十天內(nèi)第五次莫名其妙的“意外”了。
后座的老周默默數(shù)著窗外掠過的路燈,車后座的陰影里,楊雪玲的輪廓在顛簸中忽明忽暗,濕漉漉的長發(fā)垂在椅背上,滴下的水珠在腳墊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為了幫楊雪玲完成復仇,張浪、郝建和老周已經(jīng)奔波了許久。
前兩次復仇還算順利,可到了尋找最后一個目標時,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舉步維艱。
當年那座囚禁楊雪玲的精神病院早被一場大火吞噬,斷壁殘垣在歲月里風化成齏粉,幸存的人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在茫茫人海里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