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像根細針,輕輕扎進她的耳朵里。
“救……命……啊……”
氣若游絲,又像是隔著層水膜,明明很輕,卻鉆得人骨頭縫都發(fā)麻。
女人猛地頓住腳,高跟鞋尖在溝邊的土塊上打滑,半個身子險些栽進那片漆黑里。
一股熱意直沖天靈蓋,又“唰”地沉到小腹,她死死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癱軟下去,喉嚨里擠出破碎的氣音。
“誰?誰在那兒?!”
回應她的只有風卷過圍擋的嗚咽,可那聲“救命”卻像生了根,在她腦子里反復回響,連帶著那片黑溝里,似乎也泛起了細碎的、抓撓般的聲響。
驚魂還沒從喉嚨口咽下去,女人眼角的余光突然掃到前方——離那道深溝不遠的地方,一截慘白的手臂正從裂開的土層里探出來。
五指像痙攣般在地上抓撓,指甲縫里嵌著黑泥,刮得水泥地面“沙沙”作響,像是在拼命要把什么東西從地下拖出來。
“啊——!”
女人的尖叫卡在嗓子眼,變成一聲短促的嗚咽。
她哪里還顧得上儀態(tài),紅裙被腳下的碎石勾住也渾然不覺,連滾帶爬地想繞開那截手臂往前沖。
慌亂中,高跟鞋的細跟猛地往下一沉,“咔嚓”一聲脆響,正好死死踩在那只手的手背骨上。
那只被踩中的手猛地一彈,蜷曲的指節(jié)“咔嗒”作響,竟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驟然張開,五指攤平如掌,仿佛要將那細跟死死吸住。
就在這時,一道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旁邊的深溝里炸開。
“啊——!”
聲音像是被什么東西撕扯著,從地底深處翻涌上來,震得女人耳膜生疼,連腳下的地面都似乎在微微發(fā)顫。
她還沒從這聲慘叫中回過神,緊接著,“咚”一聲悶響從溝底傳來,沉重、鈍濁,像是有什么龐大的東西失去支撐,重重砸在了溝底的泥土里。
四周瞬間陷入死寂,連風都停了。
那只慘白的手軟軟地垂落下去,連同那慘叫的聲音一起消失在深溝當中,再沒了半點動靜。
仿佛剛才的抓撓、慘叫,都只是一場因恐懼催生的幻覺。
可女人腳踝處殘留的冰冷觸感,和那聲砸在心頭的重物墜地聲,卻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高跟鞋在空蕩的路上敲出凌亂的響,女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前沖,紅裙被刮出幾道破口也渾然不覺。
直到那棟爬滿藤蔓的別墅撞進眼里,她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蹌著撲到雕花鐵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