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袁本初，最后的救命稻草（第2頁）

錄事頷首，筆尖在木格上點一下。郭嘉繼續(xù)：

“第二句。袋口必烙，封的是責，志的是法。誰收誰烙，誰押誰認?！?/p>

筆再點一下。書吏把烙印遞來，按在一只新袋口，斜光里極淡的風紋一閃而滅。錄事看過，目光不動。

“第三句?！惫伟蜒凵衤湓陉牳蹦樕?，“今日風三換，左角塵起。石壓一寸，車穩(wěn)一尺。若翻，臉先丟；若穩(wěn)，臉先立?！?/p>

錄事笑了，笑意很淺，“說人的話，給人做事?！彼涯靖褚煌疲骸按巳?，可寫入押運令?！?/p>

隊列開行。第一輛車下去，第二輛車跟上，第三輛車剛到左角，果然塵起，泥面一軟，輪緣踏進郭嘉挖的淺槽，力道一泄，車身穩(wěn)住。隊副勒韁壓角，喝聲短，車列過去如線穿針。

就在此時，一名裝作看路的兵從側(cè)里揀起一塊碎石，腳背一彈，石子斜斜射向“封志”已烙的袋口邊。石子不大，卻夠把袋口扯開一指寬。若扯開，糧會漏，漏了，臉會丟，令會失。

“左邊。”郭嘉低聲提醒，不看那人，只看風。他昨夜已料到第二腳會來，于是把麻繩在結(jié)下繞了一個“暗枕”，這一下扯到“暗枕”上，力散。

袋口微顫，未開。隊副目光一寒，抬手就扣住那個兵的手腕。錄事目光淡淡移向那人，筆尖在木格上輕輕一點，像把一只蟲釘住。

“口供不急。”他說，“先寫法?！?/p>

巡按“鷹眼”遠遠勒馬看了一圈，臉上沒有喜，也沒有怒。有人在他耳邊低語“袋口險”，他未動，只把目光在袋口風紋上停了一瞬，然后偏頭看錄事：“可用？”

“可?！变浭潞喍蹋懊魅胀钔鉅I，后日入內(nèi)營?！?/p>

鷹眼點頭，把半吞的“方士”狠狠咽下。那口魚骨仍在喉間，卻不再卡得難受。他掉轉(zhuǎn)馬頭，風里只留下一陣極輕的馬汗味。

隊列過去，塵落地。錄事收了筆，轉(zhuǎn)向郭嘉：“從事官要一人去內(nèi)營，把這‘三法’講清楚。你去。”

郭嘉拱手，聲音仍舊平：“謹遵?！?/p>

這兩個字的背后，觀星策在心海里穩(wěn)穩(wěn)亮起：

【窗口：由尾焰入牙門】

【接近目標：袁氏主帳邊緣（龍氣偽華）】

【風險：高】

【收益：可借微量】

【軍令自檢：三句不破；術(shù)藏于法；不觸主脊】

他跟著錄事沿糧道入內(nèi)。旗更密，馬更多。帷幔之內(nèi)，筆墨味清，甲鐵味冷。

越往里走，越能聽見一種低沉的回響，不是鼓，不是風，是氣。那氣并不沉穩(wěn)，卻很大，像一條用金粉糊出來的龍，腹空，鱗耀。

袁氏的龍氣是“華”，不是“骨”。好看，好用，易噎人；借一口，可以續(xù)命；吞一口，會被噎死。

近前，一溜牙門旗分列，旗穗斜垂，邊角不見破損。

青甲騎從護著一頂偏帳，簾上綴玉，織紋細密。錄事停步，傳話。片刻后，簾內(nèi)有人應(yīng)聲，聲線沉而溫，帶一點疲倦，卻不虛浮。

“請?！?/p>

帳內(nèi)陳設(shè)簡凈。文士正端坐案后，身側(cè)立著一名灰甲武弁，一名主簿低頭立于案側(cè)。文士抬眼：“你便是外營那位‘修路’？”

“是?！惫尾惶ь^，不看帷后。他只看文士的手——指節(jié)細，虎口有繭，握筆久。手邊壓著一方印，印面有云雷紋，四角磨得圓。觀星策在心海里敲了敲鐘：權(quán)柄之所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