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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瘋子的方案，借刀破煞（第1頁(yè)）

清晨的風(fēng)把白麻吹成一朵朵灰白的浪。

濮陽(yáng)帥帳內(nèi)外，全軍的目光又一次匯在同一處沙盤上——河道被紙條勾勒成蛇，閘口用銅丁點(diǎn)出，三座薄城以淡墨描邊，濮陽(yáng)一方用朱砂重重圈住，像一只靜伏的心。

曹操立在帥案后，手未觸印。

荀彧與程昱分坐兩側(cè)，夏侯惇、曹仁、許褚、典韋分列武座，諸軍候?qū)⑴c清議士子環(huán)成半月。所有人都記得昨夜的“白碑”“白榜”，也記得那句“非今夜也”。他們?nèi)塘藘梢梗闹心前训恫辉賮y撞，卻也不甘沉睡。

郭嘉從陰影中走出。素衣寬袖，不冠不佩，咳聲極輕。他沒有先行一揖，而是伸手在沙盤邊緣輕輕一按，按得沙細(xì)微一沉。眾人屏息——那一按，像是把話落了錨。

“諸位，”他聲音干凈，“想聽瘋子的方案么？”

“瘋話說來?！毕暮類渎?，手已搭上刀脊。

“好。”郭嘉點(diǎn)頭，“我先說第一步：要打?！?/p>

此言一出，眾將齊振。

荀彧挑眉，程昱目光如線。唯有曹操，仍不動(dòng)聲色。

郭嘉繼續(xù)：“打徐州。盡起大軍，列陣于東界，只圍不攻。旌旗如林，鼓角相續(xù)，讓徐州、讓諸侯、讓百姓都看見我們要報(bào)仇?！彼D了頓，“這叫名?！?/p>

夏侯惇“哼”了一聲：“光圍不攻，豈不成了笑話？”

“笑給誰(shuí)看？”郭嘉看他，“笑給陳宮看?！彼麍?zhí)起一枚黑子，“暗中賣破綻，放他以為兗州虛弱，于是他會(huì)去勸人——呂布——入主兗州?！焙谧印班钡芈湓阱ш?yáng)，正中那圈朱砂，“請(qǐng)他捧著自己的‘煞’，幫我們?cè)议_兗州胸口這塊最頑的石?！?/p>

殿內(nèi)響起一片細(xì)不可聞的氣音。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人握緊拳頭，青筋浮起。

“你要引狼入室。”程昱低聲，像陳述早知的答案。

“是。”郭嘉道，“引得明白，引得干凈?！彼氖窒竦对谏潮P上走了一遍，“表上，我們以‘圍徐’立名，讓所有人知道曹氏報(bào)仇的姿態(tài)；里頭，我們以‘示弱’立局，把陳宮的算心掏空，讓他在他以為最聰明的路上，邁出最蠢的一步?！?/p>

“憑什么他會(huì)蠢？”夏侯惇盯著他。

“人心兩件法寶：名與利。”郭嘉平平道，“陳宮要名，要一策成名；呂布要利，要一戰(zhàn)立威。我們給他兩樣都給——一條看似空的路，一片看似軟的肉。他若不走，才叫反常?！?/p>

曹操開口，聲低而穩(wěn)：“若他果真入我腹地，你以何勝？”

“以借刀破煞勝?！惫沃更c(diǎn)朱砂圈，“濮陽(yáng)下壓著一口‘死煞’，我用火門與水關(guān)配合，將他引至閘口與鹽倉(cāng)，以水割行，以火折旗。他每一步自以為得，我便在他腳下掏去一寸地?！彼а?，語(yǔ)氣冷了三分，“借他之‘煞’，裂我之‘煞’?！?/p>

荀彧溫聲：“奉孝可將具體之‘瘋’，再瘋得清楚些？”

“清楚?！惫螆?zhí)白筆，挨條點(diǎn)出：

“**其一，明勢(shì)：**東界陳旗，圍而不攻，檄文疾書，言辭凜烈。三軍縞素，誓報(bào)父仇，只不越境。這一出，給諸侯看，給百姓看，更給陳宮看?！?/p>

“其二，暗線：三城明撤暗伏，夜舉火、晝無煙，三處空營(yíng)，三十人輪替；白榜與白碑并立，護(hù)遷民以安人心；市井布影哨，鹽行、磨坊、屠戶各執(zhí)手勢(shì)，假信從鹽價(jià)走，真信寫在白紙上。”

“其三，水與火：清水橋小閘兩處，先滯后斷；鮑家店鹽倉(cāng)屋脊藏火引三條，風(fēng)轉(zhuǎn)即起，火只燒旗幕，不近民舍；濮陽(yáng)東門內(nèi)兩條狹巷預(yù)埋鐵蒺藜，灰線作記，民不踏，敵自傷?！?/p>

“其四，刀與門：許褚、典韋為‘門’，盾車為墻，待其隊(duì)形被水火切亂，一刀直入；夏侯惇為‘刃’，陷而后斬；曹仁為‘韁’，外環(huán)收束?！?/p>

“其五，時(shí)與心：第一日，放小水，松底泥；第二日，再放；第三日午后，彼旗過半，開。其間白榜三日一更，鈴響處救治就地，刀不越線。我以白護(hù)黑，以黑成白。”

諸將聽得血脈鼓噪，清議士子卻有數(shù)人交頭接耳：“詐與謀，近乎不仁。”話音未落，荀彧已淡淡道：“王道在前，霸道在后。白碑在此，白榜在此，禁過殺，護(hù)民心。此非茍且，乃秩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