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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巖小說>重生三國郭嘉兄長 > 第223章 將作大匠的“三問”,禮制與實用之爭(第1頁)

            第223章 將作大匠的“三問”,禮制與實用之爭(第1頁)

            第223章:將作大匠的“三問”,禮制與實用之爭

            將作署大院,雨后第一縷陽光正從破云里擠出來。泥地被踩得發(fā)亮,像一張剛洗過卻還沒晾干的皮。院中臨時搭起三座工作臺:一臺放著繩墨與衡尺,一臺擺滿新燒的青磚與各種尺寸的木枋,一臺只放一盆清水與一只空鼎。幾十名工匠列在屋檐下,身上帶著窯煙與木屑的味道,面上仍留著昨夜通宵的倦色。文武官員到了不少,或立或坐,袍角多帶著泥。眾人知道,今日要看的,不僅是圖紙,更是這一座城與一個人的氣數(shù)。

            杜畿先開口。他須發(fā)皆白,眼神卻很亮,像一把磨到極致的刀。

            “老夫有三問。”他抬手指向第一臺,“先問禮?!?/p>

            一縷薄風(fēng)拂過,繩墨輕輕晃了一下,發(fā)出極輕的顫音。

            “郭祭酒之圖,以九宮為綱,四街為緯,謂之‘禮容其心,工服其法’。”杜畿語氣平穩(wěn),“然禮,從來不是畫在紙上的方格,而是刻在人的腳步里。王城禮制,關(guān)乎朝儀、車輿、門戶、宗廟。你以‘天樞臺’為核,九門應(yīng)九卿,聽來堂皇。可大漢中興之初,庫虛人散,宗廟未復(fù),便以周禮制度去壓許之小城,是否本末倒置?——你圖上御道一線直貫中宮,三刻可達(dá);然民市四圍,坊墻重重。禮線光明,民線繞遠(yuǎn)。這樣之禮,可行否?”

            院子靜了一瞬,所有視線都落到那條繩墨上。繩墨的另一端,綁著一只小木牌,上書兩個字:“尺度”。

            郭嘉負(fù)手而立,咳了一聲,聲音清淺?!按蠼乘鶈?,是‘禮’與‘民’誰先。嘉的答,是‘并走’。”他上前一步,拾起繩墨,輕輕拉直,在地上壓出一道直線,又用手指蘸水在泥上點出幾個結(jié)點,“許都為都,須有‘御線’以安王心;許都為城,須有‘民線’以養(yǎng)百姓?!€’從天樞至中宮,禮儀所系,不可斷;‘民線’則以市為核,廊為翼。二者并走,不交不擾。昨日本已陳明:以重檐走馬廊串坊,雨天開廊門、閉地門。民不濕腳,禮不失度。禮不是墻,禮是路。路若可走,禮方能立。宗廟可緩,朝儀可約,但‘路’須先通?!?/p>

            “路須先通?”杜畿盯住“路”字,緩緩點頭,“好一個‘路’。那老夫第二問,問‘工’。”

            他走到第二臺,取一塊青磚放在木墩上,又從旁邊拈起一柄小鐵錘。錘未重落,磚已從中裂成兩簇,斷面砂粒粗糙,像一塊未熟透的點心。工匠們的面色一起窘了起來。昨夜雨急,窯火受潮,磚確實虛。

            “許為低洼,地氣潮重?!倍喷苌焓謴陌干先淼诙K,換了個角度再敲,磚仍裂,“你圖上自稱‘沉箱基、反榫接、內(nèi)骨土塢’,乃是‘逆力以制力’的巧法??汕煞ㄅc實料相離,如同紙上談兵。今朝就問你三處:一問此地磚窯能否按你圖上標(biāo)注之‘灰砂土七三分層、七夯一息’的法度,燒出可用之磚?二問你所言‘反榫’與‘弧枋’,本地匠作幾人能懂?三問你夸下??凇粘蓸咏帧?,昨夜大雨,今朝磚如此——三日,拿什么成?”

            他話落,四座皆動:工官低聲議論,文吏交換眼色,士卒側(cè)耳。郭嘉沒急著答,反而抬頭看天。云層壓得還低,陽光像從刀縫里漏出來的,薄薄的,卻堅定。

            “第一問——磚。”郭嘉蹲下去,拾起一抔泥,在手心摁成一塊薄坯。他把坯貼在青磚斷面上,輕輕按壓,泥沿著粗糙的砂粒滲進(jìn)去,像在尋找宿主?!白蛞褂甏?,窯火確實走形??蛇@不是窯之錯,是‘法’之錯。窯要東移三里,靠上風(fēng)。窯腳要砸透,鋪灰三寸,砂二寸,夯土七層,每層踩滿二十步,鼓三響為一息?;疑氨饶銊傉f的‘七三’,但要加‘草拌’。今日起,草拌泥料入坯,成坯先一道‘陰火’,再入窯‘文火’十二時辰,最后‘急火’三刻。你這磚,用的是‘急火’救災(zāi)法,表面硬,里頭虛。換法,明日就出一批可用磚。窯地我選好了?!?/p>

            說完,他抬手指向院外東南角。幾名暗子早已在那里打著木樁,木樁上立一面小旗,旗上兩個字:“七星”。

            “七星為塘,不是窯?!庇腥巳滩蛔〉?。

            “塘在更遠(yuǎn)?!惫位厣?,笑意很淡,“‘七星’的第一顆,在窯與河之間?!?/p>

            “第二問——工?!彼鹕?,走向第二臺,取出木枋與榫卯樣模,將“榫舌”插入“榫口”,又反向拔出,露出內(nèi)里倒刺一樣的“反榫”,“匠作看不懂,是我之過,不是工之過。我給你們‘樣?!?,一比一,十種通用?!撮尽缤艘环郑¤驶《劝础耪鲁摺y(tǒng)一,榫眼寬窄全用刻槽定尺,不必憑眼,憑尺。為此,我設(shè)‘樣局’。將作署選三十匠為師,三日之內(nèi),分到各坊教法?!y,但不難到‘人人都不懂’。給模子,給尺,給鼓點,就懂了?!?/p>

            他把一只尺交到杜畿手里。青銅冷意透骨,刻度細(xì)密,上有刻文:水、土、工、兵、民、賦、倉、坊、律。杜畿指尖輕微一緊,這一緊沒有逃過荀彧的眼。

            “第三問——三日?!惫慰粗嵌蚜汛u,“今晨磚不堪用,樣街仍要做。因‘樣’不是‘街的全貌’,是‘法度之樣’。三日內(nèi),我們要成的是‘一段雨廊、一座小橋、一段渠、一排屋檐’。這四件,可讓百姓當(dāng)天穿廊而行、次日見水不聚、第三天屋不漏。其余皮肉,慢慢補(bǔ)。”

            “用什么成?”杜畿并不放松。

            “用人。”郭嘉答,“以將作為綱,兵為骨,民為血。今日午后,軍中抽壯丁兩千歸‘基建兵’,每百人為一隊,設(shè)‘鼓節(jié)官’,以鼓點定夯數(shù)。民力以工代賑,給‘工銀憑券’,在官市兌換糧鹽,以影子錢莊作背書,利息歸官市。如此,民肯來,官可控,市能活?!?/p>

            “以工代賑?”有人低聲驚疑。荀彧眸光微動,似回想起更早的某一封密令與一紙籌算。

            曹操看著郭嘉,若有所思,忽道:“昨夜你既言三日樣街,孤便再加一條苛令:三日,樣街之中,不許一人濕腳?!?/p>

            眾人一震。郭嘉卻笑了,目光落到第三臺上那盆水與空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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