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鬼才的“劇本”,一網(wǎng)打盡的“邀請函”
清晨的風(fēng)像練過——絲先動,竹后鳴,末骨壓低,把昨夜那一線人心浮動按下去。太廟祧下穩(wěn),宣德殿匾額穩(wěn),尚書臺的新告示也穩(wěn):未審之星,不作謠;未證之象,不作戒。坊間說“死兆星”的口已經(jīng)合得七七八八,只余幾個打酒的在角落里念叨兩句,亦被溫餅的香氣蓋了。
郭嘉立在丞相府的窗下,袖口一挽,腕上淡痕淺若無。阿芷把風(fēng)簿攤在幾案角,昨夜的三處“亂”已經(jīng)用小角標(biāo)記。她輕聲道:“今早井口穩(wěn),門樞穩(wěn),爐耳也穩(wěn)。”
“好?!惫吸c(diǎn)一點(diǎn)窗欞上的絲,絲不掙,他笑意更淡,“穩(wěn)了,便可寫戲。”
“戲?”阿芷挑眉。
“劇本。”他把一卷細(xì)竹拿出來,竹片薄而窄,每片上只寫一行,字與字之間留了“呼吸”。他把竹片鋪成三列,指尖一路掠過,“楔子三場,正折四場,收煞一場。每一場都有‘眼’,都有‘?!?,也都有‘請’?!?/p>
“請?”
“邀請。”郭嘉道,“網(wǎng)要一網(wǎng)打盡,不靠繩子,靠‘請’。請你自來。”
阿芷明白了:“邀請函?!?/p>
“嗯?!惫伟阎衿f給她,“起五色函——青、白、赤、黛、縞,每色紙略改魚膠與礬水比例,印紋齒數(shù)各異,封緘邊角的折紋也不同。字同;暗,異?!?/p>
阿芷笑:“誰持哪色,誰的心向何處,一目了然。”
“更要讓他們以為是‘我們在請他’。”郭嘉淡淡,“而非‘我們在抓他’。”
他把劇本攤開,干脆地念給她聽:
“楔子第一場:尚書臺‘法度十條’對讀會,地在宣德殿南廊——請文官;楔子第二場:太?!Y樂試儀’,地在城東小壇——請禮官;楔子第三場:少府‘九錫器度樣式交割’,地在東庫——請工部與武庫。三場同時申時一刻。”
“把選擇逼出來。”阿芷接上,“同一刻,一人只能赴一處??此罢l,便知他心棲何處?!?/p>
“正折第一場:‘三司同驗(yàn)’之例告城——觀星臺上讀‘三司同驗(yàn)’新制,邀太史、太常、尚書三司同在——請‘看’回‘官’。正折第二場:‘執(zhí)事負(fù)土’匾下‘問法’——讓百姓問,官來答;正折第三場:‘器歸官’的‘官器揭簽’——九錫九物各立公簿,揭簽給司,不給人;正折第四場:‘墻書’廣帖——闕門那支筆寫‘請’,讓百姓來旁聽‘問法’?!?/p>
“收煞呢?”阿芷低問。
“‘函套函’。”郭嘉道,“每一封邀請函里藏一條極細(xì)的水紋條,遇水顯字:‘不得入家廟;三年一復(fù)審;執(zhí)事負(fù)土?!囊环庠谒麄冃淅锘?,便知道誰心里最急。另,五色函的封緘下各有一粒不可見的粉——赤者遇汗甜,黛者遇油黃,青者遇風(fēng)發(fā)亮,白者遇火呈灰,縞者遇水起紋。廷尉與執(zhí)金吾按粉認(rèn)人,不先押,先‘記路’——路一合,網(wǎng)自成。”
阿芷一邊記,一邊問:“‘請’怎么發(fā)?”
“青函入楊府、太常與幾名世家舊臣;白函發(fā)尚書臺諸曹、太史局清貴;赤函發(fā)工部、武庫、執(zhí)金吾與中軍;黛函發(fā)少府監(jiān)與將作;縞函……”他頓了頓,“發(fā)宮里?!?/p>
“宮里?”阿芷心頭一緊。
“發(fā)給三路:殿中省一小吏;西掖黃門一人;尚食局一人?!惫伟阎衿p扣,“三路不同函,同一時,不同地。都寫‘請觀法’,都可‘開門’,只一處真,一處半真,一處假,門外都有‘眼’。讓他們自己挑哪一扇?!?/p>
“若有人把函轉(zhuǎn)手?”
“更好?!惫涡Γ皠”镜诙霰阌玫蒙稀直澈髮憽琛?,借他一手。我在每封函角上留了一絲極細(xì)的暗裂,只能見其‘借’過幾次而不破。借兩次,裂一;借三次,裂二;借四次,裂斷。誰在傳,我們便看著他一路傳到誰手里,再一并請來?!?/p>
阿芷沉吟,忽道:“闕門那支筆……愿不愿做‘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