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歸你,印歸府。”郭嘉頷首,“鑰不離人,印不離庫。鑰與印中間,放一盞‘安’字燈??匆姛簦志蜁?huì)慢?!?/p>
“慢?”曹操挑眉。
“慢,是我等今日要學(xué)的第一件事。”郭嘉側(cè)過臉,眼神落到外頭的天光上,“慢一步,陣就看得更清?!?/p>
他說著,將袖中薄紙攤開,四行字短短:
“鼎之三足:糧、兵、錢。
鼎之兩蓋:禮、安。
陣之九宮:心、肺、胃、骨、筋、絡(luò)、帶、繩、竅。
引之所在:天子。”
“這是‘靈魂的藥方’的續(xù)篇?!避鲝吐?,像怕驚動(dòng)紙上字,“配伍已成。”
曹操將紙壓在掌下,指腹微摩,忽然抬頭:“今日就行?”
“行。”郭嘉起身,“許都為鼎,國(guó)都為陣。今日第一件事,‘點(diǎn)火’?!?/p>
——
點(diǎn)火不是焚物,而是把“安”字落在鼎腹。
天子未入正殿,先至太學(xué)。昨?qū)憽鞍病弊痔幦顺备?,讀書人、坊民、掌柜、役夫雜處一處,竟無擾攘。太學(xué)南墻下擺著焦尾,琴上少弦,燈下紙白。
天子站在燈前,沒再提筆,只把手按在案上,像按住一個(gè)看不見的承諾:“禮在何處?”
有人答:“在心上?!?/p>
他笑了笑,又問:“愿在何處?”
有人應(yīng):“在燈下。”
天子收回手:“祖在何處?”
有人沉默,片刻,有蒼老之聲自人群后響起:“在門外?!?/p>
笑聲不大,卻在城里走了一圈。笑聲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把沉重卸下半寸的輕。
曹操駐馬墻外,看著這一幕,朝郭嘉斜一眼。郭嘉只是微微點(diǎn)頭,胸口那只看不見的手放松了一瞬,隨即又輕輕收緊。他知道,今日不過是鼎中添了第一把柴。
——
第二件事,立“陣眼”。
陣眼不在宮里,在市井的“秤”上。
衛(wèi)崢與錢行諸掌,按“影子錢莊”的三路分配,將新脈換成三種重量:重者入太學(xué)經(jīng)籍重修,印“愿”;中者入城門修繕,印“愿”;輕者入倉外賑棚,印“愿”。
三冊(cè)賬面擺在市署前的長(zhǎng)桌之上,賬先生一字一劃念,街上人一行一行看。有人盯著“捐席”,有人盯著“修門”,有人盯著“賑粥”。盯久了,就不盯了——因?yàn)榭匆娮约涸诶镱^有了位置。
“賬面公開,是陣眼?!惫蔚吐晫?duì)荀彧道,“陣眼不藏,在正午的光里。”
“那逆手呢?”荀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