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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影子錢莊，帝國的暗脈（第3頁）

許縣的行在像一只穩(wěn)穩(wěn)行走的獸，胃里溫，步里穩(wěn)。

郭嘉在廟前的青磚上又按了一下“安”的收筆，輕咳，兩聲。他朝北門外的車棚看去，目光在灰幔上停了一息，轉(zhuǎn)開。他對(duì)夏侯惇道：“子廉，把‘主柜’的鎖牙悄悄換成我們匠造的‘齒’。給他們留半個(gè)空，再放一把‘骨’進(jìn)去?！?/p>

“骨？”夏侯惇挑眉。

郭嘉把袖里那截昨夜得來的獸骨遞過去，骨端刻缺：“他們看‘缺’認(rèn)‘家’。你給他看‘缺’，他就以為到‘家’了。”

“又是一出‘謊’。”荀彧笑，“鬼才的?！?/p>

“謊，往好的地方用?！惫涡σ獾?，“今晚讓他們以為北門外的‘主柜’仍在，實(shí)則空其腹，換其鎖，塞其‘骨’。——明日午清冊(cè)時(shí)一起結(jié)?！白渝X莊’連鎖帶影，自己露‘脈’?！?/p>

夏侯惇咧嘴笑，扛著斧背去了。

張遼來報(bào)：“西門巷內(nèi)、南市橋頭、東里倉背的三處當(dāng)鋪與兩處香行，夜里都有人來暗兌。我們布了‘明柜’，他們退了一步，改日兌夜兌?！箖丁粭l得斷。”

“夜封倉，夜封柜，夜封‘影’?！惫吸c(diǎn)頭，“葫蘆掛好，風(fēng)逆則‘喑’，有‘喑’便巡。——鈴不響，風(fēng)自順?！?/p>

午后，北風(fēng)轉(zhuǎn)了向。許縣外的堤上起了點(diǎn)塵，塵里藏著細(xì)細(xì)的車轍。典韋把鏈球搭上肩，看著那些轍笑：“想跑?！?/p>

“沒那么快。”郭嘉淡聲，“他們還要再‘吸’一口?！?/p>

“吸”真的來了。申時(shí)初刻，南里倉外忽聚起一群人，手里握票，嘴里喊：“早兌明兌，我們要夜兌！”有人舉著一塊板，板上寫了幾個(gè)大字：“百倍之利，十日為期?！惫P畫干凈，收筆太直，糖水蘸筆。

荀彧袖中銀鈴仍不響，他只是將“市令第三篇”下加兩行：“晝?nèi)?，夜不兌；不許‘期’，不許‘息’?！?/p>

夏侯惇斧背橫肩，張遼的墻往前一合，把那群人擠出影子柜前，擠到粥棚邊。典韋把鏈球放在地上，像放了一張圓桌。

郭嘉站在“桌”前，聲音不高：“愿夜兌者，先喝姜。喝完，我們談‘用’?！銈?nèi)粢ⅰ?，去找那塊寫著‘十日為期’的板。我把它立在‘問影所’門口，你們看著它直到天亮?？匆灰梗睦镒匀粩[正。”

人群笑了，有人罵了兩句，很快被姜香頂了回去。

粥棚后，一個(gè)孩子端著半瓢粥跑向喊得最兇的那人，把粥遞到他手里。那人怔了一下，粥進(jìn)了嘴，甜氣退了半層。他坐下，板被他丟在腳邊，板上的糖水劃痕被風(fēng)舔了一下，舔出白來。

——（鴆·視覺）

夜臨，風(fēng)里沒了甜，只有姜。北門外的灰幔牛車還在，四只箱子還在，鎖牙換了，骨遞進(jìn)去。

我藏在車棚檐下，看見三個(gè)影子從河邊摸來，輕、快、熟。他們的手去摸鎖，指腹在齒上劃過——“澀”。他們相視一眼，笑：到“家”了。

第一個(gè)打開箱子，手伸進(jìn)去，摸到的不是“息”，是一只刻缺的獸骨與一卷用“絲票”封起來的薄薄賬冊(cè)。賬冊(cè)的紙心里嵌鹽星，指尖一摩，澀。第二個(gè)打開，里面是一只“明柜”的印，印旁“安”字收筆頓了一下。第三個(gè)打開，空，只有一只葫蘆，葫蘆口對(duì)風(fēng)，“喑”。

他們的笑僵了半刻，隨即合上箱。領(lǐng)頭的那人用指尖在箱沿敲了一下：“撤?！甭曇魳O輕。我聽見他吞咽，像吞下去一口“咸”。他剛要退，廟中的小鐘“喑”了一聲。

我不動(dòng)，夏侯惇從影里一步跨出，斧背擋在他們退路上。張遼的墻不知何時(shí)在草垛后成了半圈。典韋的鏈像一條蛇，在他們腳邊畫了一個(gè)圈。圈不緊，緊的是他們心。

領(lǐng)頭那人苦笑：“果然是‘影照法’。我們走‘影’，你們照‘影’。”

我輕輕一笑：“愿贖名，先給工。愿騙人，影自黑。”

“三日工，換一‘工食’。”他忽然道，“可否？”

“可以。”我說，“明日上‘工籍’，后日領(lǐng)‘工食’。別問‘息’。問‘息’，你胃病更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