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辈懿俚氖种附K于離開刀鞘,“也想聽你明日說這句‘真話’?!?/p>
“那就給我明日?!惫蔚?。
“明日之后?”曹操問。
“明日之后,”郭嘉微微躬身,“我再把‘陣’說給你聽。你再決定,是殺,是留,是用,是廢?!?/p>
曹操點頭,像把心里一枚棋子落在一個不顯眼的點上:“來人——”
簾后人影一晃,有親兵幾乎立時應聲而入。殺意像潮,從簾隙中灌進來,瞬息漫到腳背——又被曹操抬手壓住。
他沒有看親兵,只看郭嘉,語氣忽然極緩:“此人,今夜留帳外。盯死他。若他走一步錯步——斬。”
“諾!”
親兵退下,簾影歸位。炭火繼續(xù)輕輕吐氣。曹操轉(zhuǎn)身,像要坐回席上,又停住。他背對著火與郭嘉,聲音在夜里落下一塊極薄的鐵片:
“你說我是毒龍。那便讓你見見——龍咬人的樣子?!?/p>
郭嘉拱手:“謹記在心?!?/p>
“滾?!辈懿俚?。
郭嘉不再言,退三步,止,作揖,出帳。簾角掠過他的臉頰,帶出一陣淡淡的血腥與寒鐵味。他走到帳外,月光薄碎,像撒在刀刃上的鹽。
帳門兩側(cè),親兵目光森冷,如兩支不屈的矛。他在門外的陰影里立住,像一塊被風雨泡過的石頭,既不起眼,也不容易碎。
耳畔,營中角聲又起,遠遠一聲,像把整個虎牢的夜往更深處推了一寸。
他閉上眼,觀星策在心海里輕輕展開,像一片薄冰。上面只有兩行字:
【今晚:不死】
【明日:說真話→裂盟心→取其縫】
他把薄冰合上,不讓它反光。他知道,真正的博弈從這一刻才開始。今晚,曹操沒有殺他;明日,天下未必放過他。
生死之間的縫,比刀口還薄,他要用一根發(fā)絲把它撐開。
帳內(nèi),炭火“噼啪”又炸了一星。那是龍在翻身。
——章末:
曹操的靴跟在土上敲了一下,冷聲傳來:“來人,取我的黑幞?!甭曇魳O淡,卻像給夜色套上了一層鎧甲。
下一瞬,親兵低應,刃光擦過簾影。殺意再次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