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0章 “魚餌”的“利刃”（第4頁）

探子又問：“何以知其‘必護(hù)’？”

“燈。”陳二淡聲，“他們用燈教人，看燈行法，看燈行市，看燈行兵?？醋⒌米疃嘀?，便是他們最怕亂之處?！?/p>

他忽又沉默半息，取出一枚棋子，黑，輕，按在圖上許都的腹地：“割其勇，未必在徐州?！敝讣廨p輕一轉(zhuǎn)，“勇，可能在他們家里?！?/p>

——

許都帥帳，晨鼓未起。衛(wèi)崢把昨夜各線所見匯成四簡，置于郭嘉案前。郭嘉倚案而坐，袖里一聲淺咳，掩沒在晨風(fēng)里。他不看簡，先看沙盤。他將一枚小棋子落在許都內(nèi)城，像落在一口看不見的井上。

“陳二在喂‘快’?！避鲝?。

“他也在喂我們?！惫慰粗敲镀澹拔刮覀?nèi)プo(hù)。護(hù)得越遍體，越顯哪處才是真心——等我們露出‘家里’那一口真膽，他的利刃才下?！?/p>

“奉先今晚，只是劃。”程昱冷笑，“明夜，怕要刺?！?/p>

“讓他刺?！惫伟哑逶偻锿屏税敕郑按痰健取锶?。”

“若他刺我們的人？”滿寵問。

“押‘案’?！惫尾惶а?，“押不過夜?！?/p>

營門外更鼓起第一聲，鼓點(diǎn)由一到四，再從四回一。風(fēng)從粥棚掠過，帶來姜與鹽的淡味。橋心兩字，在清晨的白里，顯出一個(gè)看不見的鉤。

鉤，不在河里，在人心里。

——

（暗影視覺·鴆）

天亮得很慢，我坐在問名亭側(cè)，背靠柱，手里燈芯短了一分。

我看著橋的縫，看著縫里那幾顆鹽星被風(fēng)吹起，又落下。衛(wèi)崢從廟里出來，手上墨未干。他把夜里的“凈返之比”念給我聽，又念起“子明守則”的第五、第六條。

我忽然覺得，這些條文，不是死；它們像韌，像絲。絲越繞越穩(wěn)，穩(wěn)到快的人走過來，腳步也不愿太響。

“今夜，他會(huì)割我們的‘勇’?！蔽艺f。

“那就把‘勇’也放在燈下?！?/p>

衛(wèi)崢答。他把鏡燈舉高半寸，讓光直直地落到“正逆之界”的字上。那兩字不熱，卻在晨里穩(wěn)得像一面不可推倒的墻。

墻之內(nèi)，我們坐；墻之外，他們跑。有人跑快，快出汗；有人坐久，久出力。久到某一個(gè)瞬間，快的人會(huì)忽然明白，刀不是伸在外面，是握在心里。

我抬手，把燈芯又剪了一點(diǎn)?；鸶皇?，光更穩(wěn)。我聽見遠(yuǎn)處馬蹄踏地的聲，正向西堤門去。我笑了一下，笑得很?。骸棒~餌，咬上了。”

下一瞬，風(fēng)把我的笑吹散——我想起陳二那枚落在許都腹地的小棋。他說的“勇”，也許不在徐州。

也許，在我們家里。

我握緊了燈柄。燈不重，重的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