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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王道與霸道，最后的對決（第1頁）

第269章：王道與霸道，最后的對決

暮色落在殿脊，金釘像退火后的鐵，沉著無光。丹鼎在暗室里一呼一吸，銀線的微亮沿“息槽”往外傳，像把整座城的脈拍緩緩送回各處門庭。藥香仍在，但更淡；淡到只剩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攀著廊下的影，停在每個人的發(fā)尖。

御書房不點大燈，只燃了兩盞細(xì)長的宮燭。燭焰穩(wěn)，影子便清。曹操立在案后，目光從地圖上一寸寸抹過，再收回到屋中那口袖珍銅鼎。鼎腹不燙，吐息細(xì)長。他沒有坐。他等。

荀彧先到。衣襟合縫，袖中那方刻著“度、節(jié)”的小印依舊頂在胸前，讓他的站姿自然豎直。他行禮，不急不緩。程昱隨后而入，素裳束帶，神色清冷，如同案上一柄未出鞘卻已自有鋒意的刀。許褚守在門外，甲面無紋，腳步像一塊山落穩(wěn)了根。最后是郭嘉，他把斗篷搭在屏風(fēng)角，走到鼎旁停了一瞬，指腹輕觸銅唇，像園丁在上刀前摸一摸枝節(jié)的紋理。

“諸位，”曹操開口，聲音壓低，像在試火候，“夜里說話，無須繞文。今日‘令’已出，‘司’已立，鼎初燃。明日之前，我要一條路。王道，霸道，各執(zhí)一端，今日定論?！?/p>

荀彧向前半步：“主公，臣請先言?！?/p>

“文若請。”

“今之許都，如方移栽之樹。根外露，土未實，水與肥皆要。但首要者，仍在‘名’?！避鲝崞鸢高叡≡?，語調(diào)不揚不抑，“‘清議非清洗，禮須有度，刑須有節(jié)’，四字為綱：‘清’不招名，止舊之禍；‘禮’安眾心，復(fù)法之形；‘刑’為末，惟戒非仇。是以王道為本。王者之道，行于禮，不專恃兵。今日度節(jié)司立，即王道之關(guān)；明日當(dāng)敕郡國內(nèi)史，歲以三考考政，祠祀歸公，民戶歸籍，鹽鐵歸官，私兵盡籍，清談歸學(xué)宮，不再與市?！彼D了頓，“王道非虛名，乃制度。制度一立，風(fēng)自清。”

郭嘉不插話，只以指背輕點鼎唇。程昱略頷首：“禮為鞘，刑為刃。刃不入鞘，不為器；鞘無刃，不足懼?！?/p>

曹操目光轉(zhuǎn)向郭嘉：“奉孝?！?/p>

郭嘉微笑，笑意淡淡：“臣以為，王道為遠(yuǎn)，霸道為近。今許都之疾不在遠(yuǎn)痛，而在近火。夜間之‘怨’，若不先以勢壓之，禮無所施。故當(dāng)以霸行王?！浴潜藙菖c術(shù)：勢者軍與法，術(shù)者網(wǎng)與火。軍須穩(wěn)，法須明；網(wǎng)須密，火須溫?！彼е更c在地圖上的許田與北門之間，“今放一魚，名玄德；借一命，名董承；捉一線，名紅絲。三者處置，正是‘王’與‘霸’之交點?！?/p>

曹操把手背在身后：“便以此三事為問。第一，劉備。放而不逐，是王，還是霸？”

荀彧道：“王。‘天子之城’不可盡成羅網(wǎng)。放一魚以活水，既解內(nèi)怨，亦存大義。明日當(dāng)以璽書宣諭郡國：流寓來歸者，不問舊章，聽其自陳。立名曰‘歸附簿’。此王道之懷?！?/p>

郭嘉接道：“霸亦在其中。放非縱，縱則亂。故放而記其‘路’，以絲標(biāo)其息，以人探其心。此魚所至之郡，當(dāng)先布‘令’，后布‘兵’。令在前，則人心收；兵在后，則手段足。二者相資，非相悖?！?/p>

曹操“嗯”了一聲，目光靜而不露鋒：“第二，董承。五日聽勘，五日之后，禮與刀，如何配？”

程昱先答：“法之正，不在快，在穩(wěn)。五日期滿，若能自陳舊案，合令而不逆，‘留’。若藏其鋒，拒其問，‘?dāng)亍?。若半進(jìn)半退，‘宴’。然無論留斬，皆須出于‘案’，而非出于怒。刑須有節(jié)，是為不以‘情’壞‘法’?！?/p>

荀彧補上：“董承之‘請禮’，正合王道。王道之仁，不在免罪，在明理。五日內(nèi)，度節(jié)司須派一人伴讀伴記，筆無虛飾，字無諛言。事明，則禮自安?！?/p>

郭嘉點鼎：“憐憫為刀。五日之‘忍’，是給城的藥。藥過則收，恰與文若相合。”他抬眼看曹操，“臣請：五日內(nèi)，不許坊間惡謠；五日后，不許朝上空辭。前者擾火，后者擾心?！?/p>

曹操點頭，目光轉(zhuǎn)硬：“第三，紅線。擾火者，必擾人心。此事，王道何以解，霸道何以行？”

荀彧沉吟：“王道之解，在‘正名’——禁諸士林再以‘清君側(cè)’為招，立‘法會’以書律例，三月一陳；并以‘歸附簿’收舊怨，使無名可借?！?/p>

程昱道：“霸道之行，在‘網(wǎng)’與‘問’——以‘問宴’逐步掀其影，以‘網(wǎng)絲’逐點剪其根?！t線’習(xí)于手腕，易識；戴此物者，或為同門之記，或為私社之符。度節(jié)司立‘恤隱條’，誘其內(nèi)訌，自破其局。”

郭嘉笑意更淡：“再補一點：以‘火’破‘線’。擾火者愛甜，入鼎必吐氣。鼎旁埋‘識香’，凡近者氣變，記其息，順其脈。術(shù)小而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