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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影子錢莊，帝國的暗脈（第5頁）

我從祠堂出來，風走到巷口，姜香又回來了。我知道，郭嘉在廟前又按了一次“安”。他把‘法’按在紙上，把‘息’按回柜里，把‘影’按到燈下。我并不喜歡“按”的感覺，我喜歡“搖”的感覺。但這城里，先要“按”，才好“搖”。搖起來，才有人動，才有“用”。

我返身向北門?；裔＼嚺锵褚恢粸觚敚瑲み€在，但腹空。殼上有鹽星的光。

我把手按在殼上，殼涼。

涼從我的掌心里走過，像走過一條細河。河里有一條很細的魚，魚往南游。我知道，那是“影子錢莊”的“暗脈”。

它不會來正門，它會從橋下過，從祠堂過，從當鋪的后窗過，從香行的暗格過。它會繞。他會等。我們會“照”。

——

第二天的鐘響三下。

許縣的“影照法”成了“市”的規(guī)矩。

人們開始習慣于白日三刻兌票，夜里不兌；開始習慣于先去“問影所”喝姜湯，再問“工”；開始習慣于把絲票背在手心，“鹽星”的澀提醒他們別把票放到甜香里。廟前人多，亂不生，墻不顯，風自順。午清冊顯示：絲票走了七千，回倉五千；明柜兌票兩千，夜兌為零；贖名五十，上工三百；壞名五人，押下，未傷。

北門車棚的灰幔在風里晃了一下，又穩(wěn)下來。牛車的車轍往北延伸，延伸到河岸的一處舊堤。

堤下有人，絳衣女子抱著琴。她不彈。她看著灰幔車棚不動，眼里有一點笑意：“十日不動？”

“謠?！彼磉叺拇炙{衣男子笑，“鬼才的?！?/p>

“謠，用得好?！彼f，“他把‘息’里的人心，拴在‘謠’上，拉去‘用’里?！覀兞碜摺！彼亚佥p輕一轉(zhuǎn)，轉(zhuǎn)向另一條路，“帝國的暗脈，不止錢柜。還有會館、票號、鹽道、鏢局、香行、祠廟，乃至一座破廟背后的一口井。井里有水，水里有鹽，鹽里有‘星’。他在每一顆‘星’上做了記?！?/p>

粗藍衣男子沉默半晌：“那我們挑‘百’?！?/p>

“挑百人，挑百手，挑百意?！彼龔那傥舶蜗乱桓鶚O細的弦，系在一片薄薄的銅葉上，“讓他們以為‘用’是慢的，‘息’是快的?！斓轿缚眨叫亩??！?/p>

“若心定呢？”

她抬眼，看向許城，“那便暫避鋒芒。帝國的暗脈，還有更深一層?！?/p>

“哪一層？”

“橋與倉之間的‘清’?！彼p聲，“看他如何清。若他日清夜封，若他鹽星入票，若他以姜護胃、以安收筆、以墻為燈——那就看‘路’。路在許，在洛，在鄴。我們走‘鄴’?！?/p>

藍衣男子笑：“走‘鄴’?！?/p>

他們把影子收進風里，風過河，水上只剩一圈淡淡的暈。

——

許縣衙門的廊下，荀彧收好“夜清冊”和“午清冊”，把“市令第三篇”的印再按一次，印旁的“安”字落得極穩(wěn)。

郭嘉在臺階前停下，回望一眼北門方向，輕咳兩聲。他把那點血味吞下去，眼里還是很亮。他低聲道：“文若，寫第四篇：‘清與照’?！?/p>

“何意？”荀彧執(zhí)筆。

“清，是日清夜封。照，是影照明柜?！惫我蛔忠痪?，“再添三條：其一，凡絲票必走一工；其二，凡贖名先給工食；其三，凡‘影柜’移入‘車轍一掌’內(nèi)者，搬柜，不傷人?！?/p>

“末筆落‘安’?！避鲝?，筆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