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章 生命倒數(shù)，最后的等待（第3頁）

可我不能這樣。我不能讓壞事挪地方，我得把壞事生出來?？墒撬谒纳砩蠁?？

“別換。”那瘦的人開口。他沒看我，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你把左碗端進(jìn)去，記住，濺三下。濺在地上有鹽灰，紅得快。你在門口別走，聽見‘鹽’就喊‘火’，喊得像你在救火。兵喜歡去救火，不喜歡去查毒?！?/p>

我咬了咬牙。我知道他說得對。對的事常常難做。我端著那碗進(jìn)去，手穩(wěn)到自己都不相信。我把碗遞到內(nèi)吏手里。

內(nèi)吏手抖，我就用自己的手托著他的手。我們一起晃了三下。三滴粥彈在地上，第一滴沒變，第二滴邊緣淡，第三滴像被人用火頭點了一下，起了極淡的一絲紅。我立刻喊：“鹽！”

門外守兵一驚，真就往庫房那邊看了一眼。我心里一松。這個瘦的人連“喊什么”都想好了。他腦子里是不是也有個沙盤？

我把另一碗交給了看守，扭頭就去門外。我把吩咐的銀針放回盒里。我的手在抖，可我不能讓它抖。我抬眼看那盞油盞，火斜了一下。斜得不多，可我看得見。

我把盆偏了一指，遮住風(fēng)。風(fēng)一遮，火又直了。這意味著，有人貼在門外墻根上。我站在門口，背靠門框，像個閑人。我不是閑人。我在等那個“斜”。

斜又來了一次，這回更深。我知道那個人貼得更低了。

他要從地縫里露出一只手，把什么東西塞進(jìn)來。那東西不是刀，刀會響。會響的東西不適合今晚。那東西會是火絨，或是帶霜的線。

我把手心捏緊了，把剛剛在袖子里藏好的一小撮濕泥捏成一顆豆。

——女主角視覺轉(zhuǎn)止——

“鹽！”守兵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低聲叫了一句，回頭朝庫房的方向望。

他剛一分心，門縫底下便探進(jìn)來一縷極細(xì)的黑影。影子抖了一下，隨即有一粒點著了的火絨被輕輕一彈，像一只小蟲朝囚間滑。

“火！”幾乎同時，阿照一聲喝，濕泥豆子脫手，噗地砸在火絨上。火絨一黯，冒出一股子膻。守兵撲上來，一腳把門踹開半扇，矛尖斜指地面。那縷細(xì)影疾退。

劉緒在柱后，三指連點，按的是約定的節(jié)律。角落里那口空甕“嗡——”地應(yīng)了一聲，聲音發(fā)悶，像鼓蒙上了布。

“東三！”郭嘉低喝。

“拿下！”劉緒和另一名親兵同時抄出短槍，沿著墻根的方向掠出去，拐進(jìn)東側(cè)第三塊磚的拐角。

那人貼墻半蹲，衣袖里藏著繩，繩梢有灰，他一見勢不妙，手腕一抖，繩梢朝地上一擲，自害腳踝，試圖借疼暈混過去。劉緒哪見過這個，腳跟一磕，把他從墻根里拎了出來。人被提到燈前，臉露了半截。

是賬房的小吏，額角有一道新傷，手心紙灰厚。他眼里先是冷，繼而慌?；诺媚馨牙溲蜎]。

“你叫什么？”李典已聞訊趕來，聲音如鐵。

“……”小吏咬牙不答。

“唉?！惫螄@了一口，嘆息里沒有憐憫，只有疲倦。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三滴粥痕，“你想學(xué)‘補差’，學(xué)錯了老師。鹽灰的紅騙不了火?！?/p>

小吏這才抬眼，惡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種純粹的恨——不是為人，不是為義，是為自己被看破的恨。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你也活不長?！?/p>

“我活多長，不在你?！惫握f，“在我等不等得住?！?/p>

【壽命：47:12:09】

【因：觸發(fā)滅口（小），破一‘暗’（微）】

【注意：肺熱漸增；靜養(yǎng)需一刻】

李典把人押走，交給軍法那邊先行枷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