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5章 目標：洛陽廢墟下的“遺珍”（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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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最深的那一段過去了。水再灌一次，井下的板縫更松。

油布袋一袋袋上來，件件被悄無聲息地帶走。護路的人把“安”石收好，又換上刻了“穩(wěn)”的小石。路像被人從黑里一點點刻清。

“夠了?！惫闻e手，“收?！?/p>

“太學的匣取兩口，帛取十三卷。秘府的匣一口，藥窖的方書十七冊，太史令星歷室……”程昱翻看清單，“只取到一個銅圈和一枚殘印?！?/p>

“不急?！惫蔚?，“星歷室真正的東西不會放在第一層。那口井還要養(yǎng)兩夜。水到，木松，再去?！?/p>

“明日便要去谷口了?！毕暮類溃叭耸址值眠^來？”

“分得過來?！惫握f，“水隊與旗隊不必全在城里。我們把‘路’刻到人心里，把‘旗’插在遠處，他們自己會沿著路走到旗下。谷口那邊要快，城下這邊要穩(wěn)。”

他抬眼，看一眼廢城的黑影。

觀星策在心中緩緩收卷。卷角還亮著一線，像有一根極細的弦從遠處拽著這邊的命。那根弦不該在此刻被碰斷。他按住胸口的疼，像按住一只將要張口的蛇。

“奉孝?！辈懿儆忠淮巫呓?，“你要的‘遺珍’，可得其半？”

“半夠了?！惫蔚?，“今晚我們不是取盡，而是把門打開，把路修好。明日之后，諸侯爭‘先登’，我們只需端水，扶人，舉旗。到那時，城下與關(guān)道上，都會有人把我們的名字帶出去?！?/p>

“帶哪兩個字？”曹操笑問。

“‘安’與‘穩(wěn)’?！惫慰粗难郏澳阋煜抡f你仁而不弱，勇而不暴。那便是‘安’，便是‘穩(wěn)’?！?/p>

曹操的笑意深了半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這牙，露得剛好?！?/p>

風吹過，旗面輕輕抖了一下。井口的繩子也輕輕抖了一下。

遠處有極輕的琴聲，像有人在灰里撥了一下弦，又停了。那聲音像把夜劃開了一道極窄的縫。縫里露出一點亮，不是燈，是一種更久的光。

郭嘉沒有回頭去找。他知道，那里埋著未來的某個“相逢”。他此刻要做的，不過是讓路，刻字，守住水。

天將明未明。水缸里的水映出一線極淺的白。小小的“安”石靜靜地躺在缸底，像一枚心臟。

井下的風停了一會，又動了。風里有灰，有鹽，有從某一本書頁里散出來的草香。

“收隊。”郭嘉低聲說。

眾人應(yīng)。旗一面面落下，水缸一只只移開，腳印被風抹平。

廢城重新歸于沉默，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水渠依舊在，淺淺地，向西。

它像一條在人心里悄悄開出的溝，表面平靜，實則把看不見的東西，一點點引向某處。

那里，不是城門，是關(guān)口。那里，不是功名，是人心。

他握緊袖中的竹牌，輕輕彈了一下邊。竹牌發(fā)出一聲極難聽見的響。

那聲響像提醒他：蛇的牙，不在夜里露盡，在火后與水前。

今夜，他們在火后與水前，把第一道字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