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章 聯(lián)軍崩壞，人心如鬼（第2頁）

郭嘉在案上攤開一頁竹紙，字骨分明：

一、軍心之靜（已宣）；

二、糧道之清（已宣）；

三、鼓角之齊（已宣）；

四、賓客之限（今宣）：出入營門，內外牌照，各行其道，越者罰；

五、夜禁之嚴（今宣）：更點外不得行酒，行酒者以亂軍論。

“醒軍十二條，不用花字?！彼ь^，“用人聽得懂的字?！?/p>

程昱點了點頭，又淡淡補了半句：“也用人做得出的字?！?/p>

“做不出，”郭嘉道，“我改?！?/p>

程昱這才收攏目光：“好?！?/p>

【時序角標：巳初｜聯(lián)軍·糧道】

糧棚邊第七垛麻袋的線頭松了一根，像一只困倦的蟲。

兩個小校隔著麻袋互罵“借柴不還”，罵著罵著，眼睛開始盯對方腰間的刀。

有人攔：“別吵了，先搬！”話未完，另一頭傳來一陣亂聲——某營的糧車遲出，旗換時錯了三寸，馬頭撞上外營柵欄，車簾一掀，露出三袋夾雜沙礫的稻。誰動了手，誰也說不出。

“是他！”“不是我！”“你昨夜借了我的干柴！”

爭執(zhí)像點在干草里的火星，風一吹就著。兩邊的親兵一擁，棋盤上的格局忽然變成街口的斗毆。

鋼鐵撞在鋼鐵上，火星飛起有一瞬間的好看，隨即落回地上變冷。有人倒在土里，眼睛瞪得很圓，因為自己不是死在董卓的刀下，而是死在“借柴不還”這四個字上。

【時序角標：巳末｜盟帳】

袁紹拍案，手背青筋畢露：“孟德！你營中多燈擾軍心，借柴挑人心，竊氣壞盟心！你是要反嗎？”

曹操連眼皮都不抬：“本侯只擔本侯的人。諸位若以為本侯壞了你們的心，那就散。散了，便不壞了?！?/p>

袁紹的喉嚨哽了一下。

劉備拱手：“諸公，今日之議，不如暫緩?！彼Z氣柔，卻救不了一張即將破的紙。紙面被風一吹，皺紋就深一條。

郭嘉沒有進盟帳。他站在帳后陰影里，聽風，聽怒，聽那些要藏不藏的羞。

他低聲對許邶：“執(zhí)法紀要，寫好，掛兩個門。把‘借柴不還’寫清，把‘誤判’寫清，把‘昨夜角音延半息’寫清。人看見了，才會相信不是鬼。”

許邶領命。竹板“嗒嗒”敲著木邊，一行行黑字延著風曬干。

紙上，李老四的名字后寫著“除誤”。圍觀的人群里，有人皺起的眉慢慢松開，有人從嘴角擠出一聲哼，還有人抬頭看了一眼中軍旗，像第一次看懂了“齊”字怎么寫。

【時序角標：午初｜外市小道】

小市的鹽車再過關。角門“內衛(wèi)”的假牌已被卸下，真正的線從“偽”的腳印里顯形。

許邶躲在草垛后，眼睛紅得像熬過夜的火。他不追，不喊，只記。他記“誰”“何時”“哪一處”，再記“手繭”“說話的口音”“走路踩板的音色”。

竹板上，三個名字慢慢連成一條細線，線頭指著某諸侯營的牙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