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7章 龍煞鍛脈！無形的“撞擊”（第4頁）

“喏。”

衛(wèi)崢去。觀星臺上，阿芷悄悄把手心貼在郭嘉袖口。他的手背冰涼，指尖卻穩(wěn)得嚇人。

——

枯河灘，古碑的影伸長了一寸。夏侯淵站在風(fēng)里，像一座壓住鍋沿的石。他盯著敵陣的縫，看見它們在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拉直”。他把刀仍橫在膝前，不掄，只是把刀鋒輕輕往前送了一寸。那一寸像一條線，把對面想要復(fù)直的沖勢，輕輕抵在原處。

呂布把戟橫在胸前，長吸一口氣。氣到咽喉，忽然散了。他不知道為什么。他只覺得胸甲重。他恨這重。他要把它卸掉。他掄戟，戟背拍在空里，空的彈又一次把他推了回來。他的眼里有一絲煩，煩里頭藏著一寸空。他不承認(rèn)。他往前擠，擠進(jìn)那寸空里，又被輕輕推了回來。

張遼在后，看見主公在空里“頂”了一下。他沒有再勸。他知道今晚的路已經(jīng)走到頭。他對副將道：“退?！备睂⒁徽骸爸鞴睆堖|低聲：“退半步，把活留給明天。”副將咬牙：“喏。”

高順也低聲：“將軍，收?！眳尾紱]有答。他把戟往下一磕，戟背落地的聲音在風(fēng)里散開，像一枚被硬生生按進(jìn)水里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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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臺。針心終于停止“錘”的形狀，緩緩散開。盤上的“白”延成一條細(xì)線，橫過盤心，連到盤沿。黃月英收刀：“再刻無可刻?！?/p>

“夠了。”郭嘉把掌心從銅沿移開，掌心有汗，指尖卻冷。他望著盤，像望著一面沒人的鏡子：“龍煞鍛脈，成了半條。再敲一次，‘槽’就能接上?！?/p>

夏侯惇站起，刀回腰間，絳未系緊。他咧嘴，不笑：“下一回，換我們的錘。”

“換。”曹操道，笑意沉穩(wěn)。

荀彧把短令收攏：“風(fēng)要轉(zhuǎn)。”

阿芷輕輕把披風(fēng)搭在郭嘉肩上。她沒說話。她的指尖在他的肩縫按了一下，就像把什么也按回了人間。郭嘉側(cè)過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像在看一根極細(xì)的線。他低聲：“再敲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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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至。枯河灘的白與紅被風(fēng)揉成灰。古碑上的字在灰里輕輕顫：**河不食人，人自食河。**這句話今日又被翻譯了一次——**天不食人，人自食天。**碑影后，河床底下那道被錘出的“細(xì)槽”，正像一條新生的血管，吞吐著外來的怒、殺與“勝”的殘渣，把它們化成一種可以被“渠”引走的潮。

誰也沒看見“撞擊”。撞擊沒有火，沒有塵，沒有聲。它是無形的，是從人心里、馬耳間、旗繩上，把所有“快”拆成“節(jié)”的手。它敲在蓋板上，也敲在每一個人的胸口。快的人第一次慢了，穩(wěn)的人第一次敢深吸一口氣。

郭嘉合上眼，像在聽一口鍋里第一圈滾。睜開時，他的聲音比風(fēng)還輕，卻更直：“妙才，不推，不追，守縫。左右，虛合再退半身。鼓，歇?！?/p>

命令沿著風(fēng)出去。夏侯淵收刀，背風(fēng)而坐。隊列像一張收好的網(wǎng)，從沙上提起來，所有尖都朝里。呂布咬牙把戟提起，又放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放下。他只知道今天的風(fēng)，像一只看不見的手，按著他，把他推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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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還沒壓下來，戰(zhàn)場已經(jīng)像一口熱鍋，被人掀開，吹了一口冷氣。鍋沿沒有再滾，鍋心還熱。龍煞鍛出的那道細(xì)槽，在黑暗里往前探了一寸，又縮回去。它在等下一下錘。

觀星臺的火光靜。黃月英把最后一縷天蠶絲從“母儀”上取下，放在掌心。絲像風(fēng)一樣輕。她知道，這一夜做的事，不會寫在鼓里，也不會寫在旗上，只會寫在銅面上那一道道細(xì)到幾乎看不見的刻痕里。

郭嘉低聲：“再敲一下，就夠。”他說完，忽然沉默了一瞬。他想起潁川的一碗新茶，那碗茶能把人心口暖一瞬。他把這瞬間壓下去，把它與所有“人味”一道，壓在竹簡下，和“神諭”一起壓住。

風(fēng)在帳外吹成一條線，從碑林到觀星臺，從鹽粒到銅盤，從烈馬到人的胸腔，一直吹過去。它沒有聲音。它的每一次“撞擊”，都像一個看不見的字，悄悄寫在今天的地皮之下。

下一下，才是真正的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