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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金蠶吐絲，百倍之利?。ǖ?頁(yè)）

他們被帶走時(shí)，還喊：“你們騙人！百倍之利！”人群里有人看過(guò)來(lái)，眼里起了一絲不安。

我把扇骨一扣，轉(zhuǎn)身登上文案前的小木臺(tái)，聲音不高，卻壓住了風(fēng)：“諸位，今日所說(shuō)‘百倍之利’，不是十日翻百倍的‘息’，是百人動(dòng)一回、百物轉(zhuǎn)一圈的‘用’。一張票，走三道手，便三倍；走十道手，便十倍；走百道手，便百倍。票不躺在懷里生錢(qián)，票躺在懷里要餿。票動(dòng)，粥動(dòng)，胃動(dòng)，手動(dòng)——這才是我們的‘利’?！?/p>

老人先笑，孩子跟著笑。粥棚又添姜。姜香立起來(lái)，甜氣被擠散。那年輕的商販搖著空竹箱跑來(lái)，沖臺(tái)下一揖：“娘子說(shuō)得對(duì)！我這箱子，一上午轉(zhuǎn)了五圈，賺的不是利錢(qián)，賺的是五圈工。”

我笑著把扇背輕輕一拍箱沿：“這就叫‘吐絲’?！?/p>

——

午后。

許縣衙門(mén)的廊下已經(jīng)掛起第一串“金蠶”。

千枚之?dāng)?shù)，不多不少，被荀彧用紅繩串成十束，每束百枚，藏于木匣，木匣封印。封印之上，以獸骨刻缺為記。

郭嘉看了一眼，點(diǎn)頭：“根穩(wěn)?！猩稀z票’，明日再出三千，面額加一項(xiàng)‘一匹粗布’。”

“粗布？”張遼挑眉。

“軍囊要縫，旌旗要修，營(yíng)帳要補(bǔ)。沿路老鐵器收來(lái)，熔為釘與箍，車輪要換?！俦吨皇恰X(qián)’翻倍，是每一只手比昨日更會(huì)使力?！惫握f(shuō)著，捻了捻指尖的鹽，“鹽先驗(yàn)?！?/p>

“奉孝?！避鲝龅?，“今晨祠中之人言‘鬼才的謊’，而市外之販又言‘十日百倍’，可見(jiàn)對(duì)手已成兩路：一路挑‘聲’，一路壞‘味’，如今又來(lái)壞‘名’。你該何以應(yīng)？”

“以‘靜’解‘聲’，以‘姜’解‘味’，以‘印’解‘名’?！惫蔚?。

“今晚散出一個(gè)小謠：‘南里小倉(cāng)明夜折票有優(yōu)’。讓他們都去‘南里’——那里空倉(cāng)一座，墻已立好；我把‘墻’做成‘市’，‘市’做成‘法’，讓他們?cè)趬飦y而不傷，明日上‘工籍’，后日領(lǐng)‘工食’?！獕拿撸D(zhuǎn)為動(dòng)手者?！?/p>

夏侯惇大笑：“奉孝，你這叫把‘謠’也用來(lái)做工?！?/p>

“謠若不傷人，即是風(fēng)?！惫翁?，“風(fēng)吹鐘，鐘響三下；風(fēng)吹蠶，蠶吐三絲?！裢恚姴槐卦夙懀J’即可。”

他話音剛落，東市口便有人急步來(lái)報(bào)：“有婦人高價(jià)收桑葉，言明日南市出新‘票息’！有人搶葉，吵起來(lái)了！”

“文遠(yuǎn)?！惫瘟⒖袒仡^。

“在?！睆堖|只應(yīng)一聲，身影已入風(fēng)里。

“惡來(lái)，隨我走一趟桑市?！惫伟疡R牽至門(mén)口，回望荀彧，“文若，守‘根’?！?/p>

“謹(jǐn)守?！避鲝獕鹤∧强谙唬抗鉁氐瓍s定。

桑市在許城東南隅，靠河，低地，泥軟。桑樹(shù)一行行種在稍高的埂上，新芽半寸。

葉攤擺在岸邊，攤主多是鄉(xiāng)婦，手里還帶著洗不凈的泥水味。此刻卻擠著四五個(gè)穿青衣的“客”，手里銀白白，夸張地抬價(jià)買(mǎi)葉。人心一動(dòng)，葉堆旁的泥都似乎甜了。

“葉券只發(fā)給戶籍?huà)D人?！蔽遥c）從人群邊穿過(guò)，舉著一束小小的絹券，笑著貼去幾位攤主的手，“每戶兩串券，今日只取券不收錢(qián)。券背有‘安’收筆，明日憑券折鹽折米折票，重者優(yōu)先?！嘁驴偷腻X(qián)，不收?！?/p>

攤主們遲疑，手抖。我把一枚金蠶籌從袖里拋出去，讓它在陽(yáng)光下打了一個(gè)滾，又落在一位老婦的麻繩上。老婦看了一眼，眼里一亮：“這不是晨里那位商販抵在倉(cāng)里的‘蠶’嗎？”

“正是?！蔽倚?，“蠶有‘根’，券有‘絲’。葉收進(jìn)‘絲’，‘絲’卷成布，布成‘工’，工成‘糧’。你賣給他，他把葉抬走；你換我券，葉在城里吐成絲，明日就在你鍋里成粥?！?/p>

“明日就成粥？”她懷疑。

“今夜就成姜湯。”我把一張“一斤鹽”的票塞到她掌心，票邊的桑染澀澀，她摸一把，眼淚便慢慢漲起來(lái)，“好，我收你券?！?/p>

青衣客的臉色在甜與酸之間一跳，隨即陰。他伸手去搶我手里的券，典韋的鏈球不知何時(shí)落在他腳背上，像一只沉重的盆，把他腳腕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