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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一場豪賭，天下為盤（第4頁）

“快到他還來不及喊?！苯爬淅湔f，“但你不急學(xué)。先學(xué)‘留口’?！彼ミ^一條布，從中間撕開一線，“勒到這里，停一息，留他一口氣。你要他看見自己為什么死?！?/p>

鴆應(yīng)了一聲，把“勒”與“停”都記在手上，而不是嘴里。

院外的風(fēng)帶來潮味與極淡極淡的辛香。

她鼻尖一動，想起市口那包胡椒，想起驛舍枕里那粒鐵砂。絲在她手中走，一顆顆扣，像把某張看不見的網(wǎng)一點點釘在兗州的人間。

——

夜，暗影之閣。

符文磚上的暗線亮到第二圈。井下的回音像極遠(yuǎn)的雷，將有雨未有雨。

案上，“絲圖”又多了三道繞。荀彧在旁，把“常平”的契紙一份份疊好，指背壓得整齊。他忽然看見郭嘉拿起一盞涼茶，喝了一口，眉目不動。便問：“這茶如何？”

“如水?！惫涡Γ耙院笥名}調(diào)味吧?！?/p>

“你自己提的‘代價’。”荀彧把那三字又看了一眼。舌上無味，心上有味。味從何來？從賭而來。

郭嘉把盞放回，抬手示意來使進(jìn)來。那是南門驛舍的司吏，遞上一小截從枕縫里取出的絲。絲在燈下竟透出一絲淡藍(lán)。

郭嘉捻了捻，輕嗅一下，“海風(fēng)更近。船比昨夜多。”

荀彧不語，只在心里默默撥算盤：河閘倒時，南來船隊自然把時辰與他們的“影”對準(zhǔn)；平準(zhǔn)秋約一開，城中有余錢的家家都要在紙上押一指——錢會自己走，心也會。

賭桌就在地面上，人抬眼看不見，但腳底卻能感覺到。

“明日日中，我出一紙‘不令’?！避鲝溃懊髁钊龡l：平準(zhǔn)不得碰米價，驛券不得上街賣，鹽價若動一分，官告罪?！?/p>

“有此三不，網(wǎng)不傷人?！惫涡Γ拔娜籼嫖蚁导湘i，是好事?！?/p>

兩人對視，心底都松了一線。

這時，門外有輕敲。典韋的身影擠進(jìn)門，像一堵肉墻。

他把一張骯臟卻筆劃極準(zhǔn)的閘口草圖放下，“閘修了，‘時’也照著奉孝說的倒了?！彼麚蠐项^，“那幫跑船的嘴多，我把閘門‘哐’一關(guān)，他們就懂規(guī)矩了。”

郭嘉抬手，敲了敲那張圖的上緣，“別‘哐’太多。閘門響，會驚‘魚’。魚驚了，不吃餌?！?/p>

典韋嘿嘿一笑，連說“是”，退了出去。

井口的風(fēng)忽然一頓。那一頓像賭桌上賭客一起屏住了氣。片刻后，有細(xì)碎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鴆折身入內(nèi)，把一枚銅錢放在案上。錢面光亮，邊口刻法與兗州不同。她說：“他們押了?！d遠(yuǎn)’要三成，給‘路’三成。讀書手不說話，但手指收了一下?！?/p>

“好?！惫紊焓职彦X推回她，“押就押在這張桌上?！?/p>

他把錢按在“絲圖”的中央。銅與紙相遇的一瞬，燈火在錢沿蹭出一圈非常碎的光。像春草發(fā)芽時進(jìn)土的那一聲細(xì)響，輕得聽不見，卻真實存在。

“奉孝。”荀彧收起最后一疊契紙，忽然問，“你拿什么擔(dān)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