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5章 龍氣之論，格局碾壓?。ǖ?頁）

“‘網(wǎng)’，是把‘龍氣’攏住的辦法?！彼闹讣庠诎缀喩蟿澇鋈罉O淺的紋，“網(wǎng)有三繩：渡口鉤、驛路鉤、人心鉤。渡口鉤與驛路鉤方才已行?！诵你^’如何做？——以工代賑，開三處工棚，讓流民與里的閑人有事做，有錢拿，有字學(xué)。這三繩扯在一起，誰來奪‘氣’，先被繩勒住喉?！?/p>

他把鎮(zhèn)紙輕輕推回原位，環(huán)視四座：“這就是我所謂的‘龍氣爐’。不是香火。是秩序。不是法術(shù)。是信用。”

夏侯惇一拍膝：“好說?？晌疫€是那句。‘龍氣’怎么‘打’出來？”

郭嘉嘴角一動：“打與立不相悖。你要的是‘刀’，我給你‘柄’。‘龍氣’上身后，你的每一次行軍都不是‘我軍征彼’，而是‘朝命征不臣’。這就是柄。柄在手，刀就不滑。”

程昱卻把話收得更緊：“你說‘龍氣’是信用，是制度，是眾心之向。好。若天子德不足，若近臣離心，若外勢猛壓，此‘氣’是否會回身傷我？”

郭嘉點頭：“會。所以要把‘氣’分倉儲。第一倉，在禮司。把每一禮、每一詔寫成‘條目’?！畻l目’是公共的秤。第二倉，在禁司。把每一禁、每一例寫出‘時效’與‘回撤法’?！爻贰墙o人的退路。第三倉，在倉司。把每一賑、每一募記入‘帳目’。帳目是把腰桿挺直的根。”

荀彧接話：“‘龍氣’不是一口吃下的肉，是要分咀嚼的糧。分倉，方可不噎?！?/p>

“對。”郭嘉頓了頓，忽而看向曹操，“主公，我再把話說尖一點。”

曹操示意：“說。”

“‘龍氣’，不是我們拜來的，是要用全城的秩序‘煉’出來的?！疅挕昧?，天子自來，諸侯自懼?！疅挕怀桑熳觼砹艘惨?。”他說到這里，忽然一笑，笑意冷，“這叫‘格局’。格局不是你坐多高的椅子，是你把多遠(yuǎn)的人心算進(jìn)你的盤子里?！?/p>

“四座，可有人要借我的‘盤子’看一眼今日的‘遠(yuǎn)’？”他話鋒一轉(zhuǎn)，像把一張未揭的棋譜突然推到眾人面前。

人群間一陣騷動。民座的老行首低聲道：“奉孝，你看得太遠(yuǎn)，咱跟不上?！彼掚m怯，眼卻亮。

郭嘉沒有收。他把白簡轉(zhuǎn)過來，露出一幅剛才寫出的“遠(yuǎn)景圖”。墨痕輕淺，像一個河流的盡頭：

“遠(yuǎn)有四重，近有三關(guān)。四重者，冀州舉‘擁漢’之旗，荊州持觀望之態(tài)，江東走水上之利，西北借動亂之勢。三關(guān)者，新安、孟津、滎陽。把近三關(guān)守住，遠(yuǎn)四重才會自己亂起來?！?/p>

程昱低聲：“‘遠(yuǎn)’既在紙上，‘近’如何落地？”

“落地三策?！惫闻e指，“第一策：‘半行禮’不改。今晚酉時，禮軍出城十里，‘薄禮’一成；主公回城三里，身不露。第二策：‘三釘三快’。三釘是禮、賑、禁。三快是快例、快賑、快傳?？炖?，今日杖已行；快賑，今日米已出；快傳，‘三令五行’晝前上榜。第三策：‘雙鉤三環(huán)’，已動?！?/p>

他話落，外頭來了一聲急報：“報——孟津試渡兩回，皆落水。洛西虛火起，冀州探騎折返。新安行在昨夜北折，又因河灘泥軟，今晨仍宿新安?！?/p>

四座嘩然。很多人其實聽不懂軍略，只聽懂了“落水”“折返”。他們的心就在這種簡明的詞里穩(wěn)下去一點。

曹操放下手中玉簡，淡淡道：“繼續(xù)。”

“是?！惫无D(zhuǎn)回臺心，忽然收斂了笑，聲音壓低，“既然問到‘格局’，我便再說三句更要命的話。諸位不必全信，但要記在心里?！?/p>

他豎起第一指：“一曰，‘龍氣’是可以‘鑄’的。鑄法不是焚香，而是‘禮—法—財—兵’四件相扣?？鄢芍螅T侯來挑，你只需按住其中任一件，其他三件會替你撐住半邊天?！?/p>

第二指抬起：“二曰，‘龍氣’是可以‘借’的。借誰？——借敵與借友。冀州若先發(fā)‘擁漢’詔，我等只需把‘委政相府’的詔文提前書成，讓天子一字未改地照讀。那一刻，他們的‘擁漢’借來成了我們的‘執(zhí)政’。江東若送糧為名，我們給‘賑撫官印’，叫他們在我們轄地開倉一日?！x’就借成我們地上的米?！?/p>

第三指緩緩落下：“三曰，‘龍氣’是可以‘殺’的。殺誰？——殺‘假龍’與‘亂氣’。假龍者，偽詔、偽禮、偽名；亂氣者，市井謠、軍中躁、士林亂。殺法不在刀。偽詔以真詔壓，偽禮以真禮改，偽名以‘告諭’正。謠用‘十字課’破，躁用‘快例’止，士林亂用‘鄉(xiāng)學(xué)開課’安。三殺俱下，‘龍氣’不但不傷人，反能反噬諸侯?！?/p>

“這三句，是我給許下的三根更深的釘。釘下去，就叫‘格局碾壓’。不是你嚷得比別人響，而是別人一句話出來，你已經(jīng)預(yù)備了三句，他剛抬手，你的門閂已經(jīng)扣上?！?/p>

荀彧手背輕摩卷角，目中有笑：“我來問一個逆耳的。奉孝，你今日所言，盡是大局?？纱缶致湓谀嗬?，要靠小事?lián)?。你有幾件‘小事’，給城里人立刻看見？”

郭嘉點頭：“有?！彼麑Τ剃劈c了一點，“禁司出‘三小令’，刻不容緩。其一，醫(yī)舍今日午后開診，先收沿街老與幼。其二，夜巡燈不許刁難晚歸工者，記名放行。其三，賑米攤旁設(shè)識字棚，識一個字給一個棗，識十個字給一碗粥。”

民座有人笑出聲。笑不譏，只是心里松了口氣。識字給棗，聽著就像過年。

程昱不笑，他眼里卻亮了：“這三小令，我立刻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