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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鬼才登臺，一問驚四座（第3頁）

郭嘉轉(zhuǎn)回臺心，合掌：“諸位，這就是‘影’。能讓百姓看見法，能讓軍心看見義，能讓坊間看見明日的日程。影立了，形就來?！?/p>

他把羅盤用布帛擦了一遍，銅面亮得像一小塊月。他輕輕一扣，針指北偏東：“至于車駕之路，我這邊也說一個‘萬一’。萬一董承堅持入洛，萬一楊奉執(zhí)意南行，萬一袁氏派探馬增援河西。我們不慌?！?/p>

他伸出十指，像在空中擱下一張網(wǎng)：“‘雙鉤三環(huán)’。兩鉤鉤住河道與驛路，三環(huán)套住冀州探馬、河洛流兵、近侍內(nèi)斗。第一鉤，孟津渡?！c’收船三支，沉拒兩回，留一回做引。第二鉤，成皋驛。驛卒換半，文簿換頭，急報一到，先入我們箱。三環(huán)。其一，夜里造兩陣虛火起洛西，讓袁探與河洛流兵先亂一次。其二，挑楊董舊怨，散一紙‘護駕都督并署’之名，逼其各自立營。其三，把‘醫(yī)舍與賑糧’擺在沿線，天子車駕若過，必駐。駐則可導(dǎo)，導(dǎo)則可擇?！?/p>

程昱目光深了幾分，緩緩點頭：“讓對手先出手，讓盟友先分營，讓車駕先駐足。三者一齊，‘不可迎’也可化‘可迎’?！?/p>

荀彧合卷：“禮與術(shù)，合在一處，才像正名之路?！?/p>

郭嘉抱拳：“各位，我話已盡。許下的門，今天先裝好了門框與門閂。門栓也重了。接下來的風(fēng)，會試門。我只有一問要你們記在心里——若天子不來許下，我們迎的是什么？——迎的是我們自己的秩序。秩序立住，天子自至。秩序若立不住，天子來了也要走?！?/p>

他退一步，向曹操一禮：“主公，臺上之言，臺下之行，臣請即刻施行?！?/p>

曹操看了他很久，笑意不顯鋒利，只有明決：“好。禮司、禁司、倉司，各按奉孝所言。元讓，軍中先行‘快例’，此風(fēng)務(wù)必壓住。仲德，‘雙鉤三環(huán)’你與奉孝分領(lǐng)。文若，‘三日三禮三令三行’，此刻就是第一日?！?/p>

“諾——！”

四座同聲。鼓一通，鐘一鳴。鼓聲沉穩(wěn)，鐘聲干凈，恰如方才那三十杖。人群散去，噪聲不亂。有人回攤，有人回營，有人回衙。風(fēng)走過臺階，吹滅一縷香，卻吹不動貼在柱上的榜文。

臺后廊深。郭嘉收了羅盤，腳步剛移，忽有急騎自外闖入，塵土未定已在階前一拜到底，聲音帶著風(fēng)與焦：“報！新安再報。董承與楊奉爭執(zhí)，近侍內(nèi)訌。車駕未入洛陽，臨時改道北折，疑向河間。冀州探騎在洛西增至三隊，已有探馬試渡孟津！”

四座齊動。夏侯惇一把按住刀，眼神冷而穩(wěn)。程昱抬手，令符一轉(zhuǎn)，禁司屬官已開始奔走。荀彧合上卷，目中一寸亮光捺得更深。

曹操抬掌一壓：“半行禮如期。滎陽向東，旗不回頭。孟津用‘第一鉤’，成皋用‘第二鉤’，洛西虛火今夜就起。”

“遵令?！?/p>

郭嘉側(cè)身一步，低聲對夏侯惇道：“我要你三十老兵，灰衣，不佩刃。今晚去孟津做‘麻袋’?！?/p>

夏侯惇咧嘴一笑：“給你四十。”

郭嘉又對程昱道：“禁司借我一盞舊官燈。孟津水面黑，舊官燈一亮，探馬必趨。到時請你把‘灰’鋪勻?！?/p>

“去取?！背剃糯?。

荀彧走來，與郭嘉擦肩而過，低聲道：“霧我來織厚一點?！?/p>

郭嘉回聲更低：“石我按深一點。”

四人分散，各自去做自己的部分。曹操站在臺上，靜靜看了片刻，忽然抬頭望了一眼城頭的旗。旗不烈，不軟，風(fēng)把它吹成一個恰好的弧?；〉谋M頭，是河，是路，是一頂在風(fēng)里顫了一下又穩(wěn)住的車駕。

暮色落下來。許下的第一盞官燈在東市點起，第二盞在城門，第三盞在渡口。水邊的“麻袋”開始移動。樓上的鼓手坐直了背，手里的鼓槌沒有抖。學(xué)宮里傳來小童學(xué)字的聲響，聲音笨，卻真。

夜將半。孟津水面上浮起三點舊燈，忽明忽滅。探馬趨燈而來，水下有無聲的影子貼上去。成皋驛中換新的簿書已摞整齊，柜旁的箱子打開又合。洛西虛火照紅半邊云。新安的帷幔里有人咳了兩聲，又止住。

許下城中，郭嘉站在鼓樓下，仰頭，看那面鼓的皮在夜色里變成一輪暗月。他低聲自語：“影在，形來?！?/p>

鼓未動，鐘未鳴。風(fēng)過城門，吹響了門檐下的風(fēng)鈴。鈴聲很輕，卻很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