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殺’不殺人,殺心、殺勢、殺名?!惫伟醋∪幤逖郏?/p>
“殺心——在‘圩—圩’之間以蜂巢短矢擾陣,讓來犯者畏近戰(zhàn);
殺勢——在‘地縫’盡頭以改制牛車橫軸為‘活箍關’,迫敵分列;
殺名——在‘訴箱’旁設‘賑桌’,寫‘兩日自首免杖,三日連坐’,把夜賊與探子都化作口碑。”程昱側目一笑:“你這‘殺’,是救?!?/p>
“救留下的,是我們的‘序’?!惫谓拥?,“‘四護’——護水、護糧、護路、護心。護水用‘龍骨逆止’與‘驛傳色火’,護糧靠‘井字倉’與‘竹齒’,護路以‘徙民榜’和‘牙門工值’,護心則是‘訴箱鑰匙掛腰間’。”荀彧揶揄:“某就是那層‘膜’。”眾人皆笑。
“最后‘五變’:旗變、火變、弩變、車變、令變。白日旗走四象,夜里火用四色;弩耳加‘鎖’,蜂巢改‘喂’;車軸雙木抱鐵、皮箍消抖;令簽蛇眼多一點,舊簽收回,新簽即刻生效——敵人學,我們就改;改到他不愿學?!毕暮類托Γ骸坝啦煌辍!?/p>
“永不完,才算穩(wěn)。”郭嘉抬眼,“我們的‘弈’,不在一戰(zhàn)勝負,而在‘讓對手永遠不舒服’?!?/p>
曹操將刀鞘橫在案上,目光沉而亮:“聽你說這些‘穩(wěn)’,孤卻想問——若真有一戰(zhàn),何處為‘打’?”
“腹?jié)M而后拳?!惫伟训谌冻嗍湓凇畺|平—范’之間,“三十里一驛接‘援’火,四堡聯(lián)動,擇‘田畦最密、水網最深’之地為‘墜馬坪’。敵騎入陣,弩先襲馬,斧斷韁繩,車作橫關。三十息之后,撤。撤的同時用‘黑白兩火’反傳‘退’字,敵若追,則引至‘活箍關’前,再合攏?!毕暮類[眼:“像獵場?!?/p>
“是獵場?!惫尾槐苤M,“但狩獵不是為殺,而為‘教’——教敵學會在我們設定的‘節(jié)律’里走路。走著走著,他就忘了自己來干什么?!?/p>
“你這是用‘人事’動‘天時’?!背剃藕龅?。
“正該如此?!惫屋p輕一笑。
曹操看他:“你昨夜又開卷了?”
“開。”他不藏,“只做‘單線推演’,不敢貪?!彼?,像在心海里翻開一頁黯淡的星圖,
殘卷階段,卷軸抗拒,動一次就疼一次。我只看‘形’,不看‘字’。星點在兗州腹地的聯(lián)動更平了一線,說明我們‘縫’與‘石’都壓住了躁?!?/p>
“那你給孤一個‘局’?!辈懿僦眴枺皟裳畠?,若北探與東擾并起,孤該如何調兵?”
郭嘉把沙盤邊沿那碗清水挪近,手指輕輕一攪,水面起漣漪。他把三粒細鹽撒入水中,漣漪被更小的圈吞噬。
“以水為令——”他以竹簽點出三處:濮陽、東阿、定陶,“一護心,二護喉,三護腹。惇領一路,以‘斧—車—弩’為骨;仁領一路,以‘圩—井—牙’為皮。中軍不出,只坐‘三城鈕’。我自帶‘行針令’,游縫其隙。若兩旬后風仍急,再以一‘虛旗’借道陳留,叫陶氏誤判我們將東,實則北上抽筋,抽的是袁氏在濟北的糧脈?!?/p>
“抽筋?”夏侯惇笑容刻出一抹狠,“好字眼。”
荀彧收束笑意:“此局穩(wěn)中帶銳。只是——人手與時間,都是刀口上的肉?!?/p>
“所以要看‘壽命賬’?!惫蔚吐暤?,“糧、鹽、馬、工值、士氣,各自有一條‘看得見的線’。線一緊,就換法;線一松,就落子。”他頓了頓,把朱筆在沙上輕輕點出一個小圈,“還有一條線,在我身上。諸位不必替我管,我自有數(shù)?!?/p>
窗縫的風吹動燈焰,火舌一伏一起。程昱忽地道:“我另有一問。若有人學我們‘牙門’與‘色火’,如何破?”
“破在‘臉’?!惫螐男渲谐槌鲆幻缎潞灒哐鄱嗔艘稽c小凹,“我們不是靠秘術取勝,而是靠‘可驗證’的秩序?!哐垡稽c’,一日一換。敵若學,只學殼;想學核,他要先學會‘每天做小事’。但他們忍不住?!?/p>
曹操“啪”地合上手中竹簡,笑意里有火:“諸位,夠了。奉孝今日不講駭人之計,只講看得見的秩序與看不見的節(jié)律。此局——孤應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