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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顧茅廬？不，一紙足矣?。ǖ?頁）

清晨薄霧剛從護(hù)城河退去。

許都像一口穩(wěn)住火候的鼎，蓋縫里緩緩?fù)轮鵁釟狻?/p>

太學(xué)南墻的“八風(fēng)問燈”先于雞鳴亮起，中央“愿燈”靜定，四旁八盞按風(fēng)排布，燈影在石地上伸縮如呼吸。焦尾古琴仍覆薄絹，缺弦處透著干凈木香。

郭嘉立在檐下，指腹貼過欄桿上未干的露，涼意一寸寸褪下，他心里那根看不見的弦卻在輕輕繃緊——第三日賬已亮，鼎火既穩(wěn)，下一手，得從“問”上改。

東廊小朝會，沙盤、九府工圖與“閱風(fēng)圖”并列一案。

曹操負(fù)手立窗，荀彧、荀攸、程昱、劉曄、衛(wèi)崢、許褚、典韋分列。門外是將作監(jiān)匠徒敲打新制倒鎖的勻節(jié)之聲。

“子奉，”曹操開口，“燈已問三日，禮已立兩層，錢已入三脈。你昨言‘問字改章’。何為‘改章’？”

“把‘問’從一字，改作一紙?！?/p>

郭嘉拱手上前，袖中取出素紙一幅，未展，先安穩(wěn)地壓在案上，“燈下寫‘愿’，已讓城心能自見；而今要讓天下之士，能隔城見心。舊法‘三顧茅廬’，勞人、勞馬、勞時；新法只用一紙，問他、邀他、試他，也照他。”

“問誰？”程昱笑意藏在眸底，“要不要直指荊州那位‘臥龍’？”

“名不必指，風(fēng)自會帶到。”郭嘉輕輕一笑，“一紙三問，送入風(fēng)里，沿商路、過驛站，誰心里有燈，誰便會回。”

“何三問？”荀彧探身。

郭嘉展紙。紙極白，墨色未落，先見四角押著四個極小?。涸浮⒍Y、安、稍。最上題一行小字：天下策問，非科舉，非官選，惟問心術(shù)與治術(shù)。下分三問，各不過數(shù)十字：

第一問：國都為陣，何以不動而勝？

第二問：刀在墻上，何時當(dāng)出？不出，又如何制人？

第三問：城以風(fēng)為律，弦在心上，空在何處？

“‘陣’、‘刀’、‘風(fēng)’。”荀攸低聲，“你要他把‘隆中對’寫在一張紙上?！?/p>

“他若真在‘隆中’，自然知道空該留在何處?！惫沃讣庠诘谌龁柹陷p點，“我們不求其來，只求其見。一紙足矣?！?/p>

曹操看了他一眼，笑意淡，“好。既是‘策問’，便需‘章’。如何收、如何閱、如何止詐？”

“收——不收人，只收紙。閱——不閱名，只閱章。詐——不詐人，只詐風(fēng)。”郭嘉轉(zhuǎn)身對衛(wèi)崢，“以影子錢莊的商路為筋，各驛設(shè)‘策箱’，封口只許一字作簽：‘愿’。凡無‘愿’，不啟；凡有‘祖’，不收；凡有‘禮’，優(yōu)先。策問不署名，只附一枚你我能識的暗號，便于往復(fù)。”

“暗號何?。俊毙l(wèi)崢問。

“取燈影?！惫涡Γ阎父乖谥醒搿霸笩簟钡臒粽稚陷p輕一劃，“每處驛站‘愿燈’的罩厚不同，影形微殊。收件時在頁腳印下燈影的小形，便知所從。遞回之時，只回?zé)粲?，不回名號?！?/p>

荀彧點頭：“風(fēng)走萬里，燈影可識。善?！?/p>

“至于詐，”郭嘉收紙，“‘回聲井’聽言，‘聽雨溝’聽步，‘暗倉秤’聽重，三聽并下。若有人借‘策’行刺——刀在墻上?！?/p>

曹操的指背輕叩案沿，叩出一個干凈的節(jié)拍。“行。”他抬了抬下頜，“入風(fēng)。”

——

入風(fēng)，先入城。

午前，太學(xué)南墻“八風(fēng)問燈”旁立起一張“策臺”。

臺不高，中央一盞愿燈，四角各擺砂硯一方。臺前懸一紙，三問一列，字不夸，不挑釁，像把一面鏡安安穩(wěn)穩(wěn)立在光里。禮官先請四人寫章：讀書人一、工匠一、商賈一、老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