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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最強之矛，攻最堅之盾?。ǖ?頁）

尚書臺的差役很快抬來一塊半人高的白石，立在“價牌石”旁。白石無字，潔凈如新。郭嘉轉向擁擠的人群：“誰愿意做許都的‘十二行’，請在白石上留名。簽下‘守信誓’，許府予以三年稅簡、兩年‘倉券’優(yōu)兌；若背誓，一經(jīng)查出，白石刻名，不得入市?！?/p>

“十二行？”人群里有人低聲重復。

“米行、鹽行、布行、柴行、木行、瓦行、磚行、鐵行、紙行、藥行、油行、船行。”荀彧代答，折扇一敲掌心，“今日先立其五。”

“膽子小，還要進？”程昱笑意深了半分，“奉孝，這就是你的‘矛’?！?/p>

“信以攻信?！惫吸c頭，“北風若以‘信’為矛，許都便以‘信’為盾中之矛——讓想走的人先走，讓敢立的人先立。”

白石前，竟真先挪出一人。他四十許，穿粗藍布，鬢角有一撮白，手背一看就是常年抬米袋子的繭。他咽了口唾沫，走到白石前，向“價牌石”拜了拜，執(zhí)筆寫下名字。字并不好，卻直。隨后第二人、第三人……名字像雨后生出的草，一簇一簇。到第十人時，北車旁的人終于沉不住氣，甩袖離開。

“這才是‘市’?！倍喷芸粗秩胧挤逡徽?，“不是光靠刀和規(guī)，靠的是人把手按在石上?！?/p>

“還有‘號’?！惫翁郑袝_的吏員取來一冊薄薄的“誓約”，每一頁右上角都有一個與“九章尺”暗紋相同的細細刻線。玄圭一貼，真?zhèn)瘟⒈?。簽下的那一刻，白石臺上有刀聲響起：刻名。

“行了?！北避嚺缘娜嘶氐娇宛^，向正捻茶蓋的北使稟道，“他們立了‘白石’，還立了‘十二行’。我們那幾家……有兩家動搖?！?/p>

“動搖？”北使笑意不達眼底，“把他們往外一推，看他們自己往哪倒?！彼D了頓，吐出最鋒利的一條：“動‘小臺’。放話——天子被軟禁，‘看’是裝給人看的。若臺亂，石亂；若石亂，‘信’亂?！?/p>

此矛一出，影子錢莊前的人潮未散，坊間又起一陣竊竊：“陛下被軟禁？”一句比“停兌”更狠的詞，像鐵鉤，往心里勾。正在這時，小臺方向傳來兩聲短促的號角。漢獻帝素衣出，現(xiàn)在小臺上站定，抬手向街頭的“價牌石”一點，又向白石臺一點，最后把手按在扶手上。那一按，扶手發(fā)出輕輕的一聲“格”，像木榫入孔。帝側身，對著廊下人群，緩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慢行。

“陛下親自‘看’?！避鲝吐?，“此矛，不過紙?！?/p>

“他們不會罷手?！背剃判?，“當矛遇盾，常常接一招——砸‘盾’?！?/p>

第三招至得更直白：一名壯漢肩上扛著貨箱，借著人群擠撞“價牌石”，木箱一翻，石畔只剩半尺。市眼短號響，廊燈一齊亮。兩名基建兵跨前半步，手中短杖一橫，箱角被硬生生拖偏，石未傷。壯漢還想再撞，老太已一步跨到石前，手指按在“欺市重罰”那一行里最重的字上，聲音比石頭還硬：“誰敢砸石，就砸到我身上?！?/p>

人的“盾”比石更沉。壯漢兩步退開，被鴆的人“輕輕”扶住，轉身時腳腕一緊，整個人已經(jīng)被拉到廊后。

“夠了?！惫翁?，聲線一收，“將作署，‘坊堡演變’——乙式?！?/p>

號角換調。與昨日不同，乙式的變化更快：樞梁合，浮板翻，石鎖啟。三刻未滿，坊心已收成一方四角；廊門未閉，人卻已在柵內有序。更巧的是，兩側墻面拉下一層細網(wǎng)，是“竹骨灰皮”的薄片，用麻繩連成，既擋肩撞，又透光。北車旁的人一抬眼，只看到一方明亮的網(wǎng)把人守在燈下，有鼓為節(jié)，有石為心，有市眼為“開口”。他忽然明白：這座城的“盾”，不是一面，是成百上千面小盾連成的“甲”。

“奉孝?！倍戎顾蛠硪环庑≡?，“上游商賈兩家，剛接了北邊的‘信’，要壓倉不出。觀風?！?/p>

“看不住就走，”郭嘉把札子在指間一折，塞回袖里，“但給他們一條回頭路。荀公——”

“在?！避鲝獣猓敖裣η?，若二家回到‘白石臺’簽‘守信誓’，既往不咎；若不回，明日‘刻名’外加‘逐市’?！彼D了頓，又補一句，“‘逐市’不是‘逐人’，是逐他這張臉。他換家名可再來，先在白石上刻‘悔’?！?/p>

“給‘悔’的刻位？”程昱挑眉，“你們這盾，兼了刀與掌?！?/p>

“人心是最堅的盾?！倍喷艿?，“但最怕碎。要給它緩一緩的地方。”

黃月英在一旁看著人流與光，她把風盤往袖里一收：“風南偏，火不躁，可以殺一爐厚磚。城里會要?！?/p>

“殺厚磚？”杜畿回看她，“你又要造什么‘黑科技’？”

“不黑?！痹掠⑿Τ隽司聘C，“‘石牙’。把‘石鎖’變成短牙，平時藏在槽下，急時起，腳不傷，陣可合?！€有‘計數(shù)滑輪’，放到‘平準車’上，領米之人自取自計，小吏只看。人多不亂，手慢不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