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感覺到他的手極快地在空中摸索了一下,然后,一個冰涼堅硬的小東西被塞進了她的手里——那是一個高靈敏度的、單耳的微型監(jiān)聽器。她立刻會意,迅速而無聲地將監(jiān)聽器塞入耳中。
楚然自己則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滑到門邊,身體緊貼墻壁,將眼睛緩緩湊近貓眼。
貓眼視野有限,但足以覆蓋門前的走廊區(qū)域。
走廊里空無一人。壁燈依舊散發(fā)著昏黃的光,一切看起來與他們剛才進來時毫無二致,安靜得可怕。
監(jiān)聽器里,只有一片沙沙的靜電噪音,以及遠處空調系統(tǒng)更微弱的運行聲。沒有任何腳步聲,沒有任何呼吸聲,仿佛剛才那一聲輕響,真的只是他們的集體幻覺,或者是建筑本身材料熱脹冷縮發(fā)出的正常聲響。
時間在死寂的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楚然維持著窺視的姿勢,一動不動,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處于一種極致的戒備狀態(tài)。秦薇坐在沙發(fā)上,在黑暗中緊緊攥著拳頭,指尖冰涼。
一分鐘。
兩分鐘。
門外再也沒有任何異響。
仿佛那一聲“嗒”,只是寂靜夜晚開的一個惡意玩笑。
又過了漫長的幾分鐘,楚然才極其緩慢地離開了貓眼。他沒有立刻開燈,而是在黑暗中,憑借著對房間布局的熟悉,無聲地走回沙發(fā)邊。
他俯下身,靠近秦薇的耳邊,用氣聲吐出極輕的幾個字,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走了?;蛘摺緵]靠近?!?/p>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高度緊張后的細微疲憊。
秦薇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緩緩取下監(jiān)聽器,遞還給他。指尖在黑暗中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他的掌心,兩人都如同觸電般迅速收回。
那種在極度緊張狀態(tài)下產生的、細微的肌膚相觸,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戰(zhàn)栗感。
楚然直起身,依舊沒有開燈。兩人在黑暗中沉默地站著,適應著這令人不安的黑暗,消化著剛才那驚魂一刻帶來的腎上腺素飆升和后怕。
“可能……是聽錯了。”秦薇終于開口,聲音有些發(fā)干,試圖用理性來解釋,“或者是其他房間的動靜。”她更愿意相信這是一場虛驚。
楚然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也許?!钡恼Z氣,卻聽不出多少認同。那種頂尖運動員和舞者對于環(huán)境異動的敏銳直覺,讓他無法輕易將那聲異響歸咎于幻覺。
又過了一會兒,楚然才摸索著,重新打開了那盞昏暗的床頭閱讀燈。
柔和的光線再次灑滿角落,驅散了濃重的黑暗,卻無法完全驅散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那份凝重和疑慮。
經此一嚇,原本想要深入交流的氛圍已被徹底破壞。繼續(xù)停留的風險和心理壓力都太大了。
秦薇深吸一口氣,拿起膝蓋上的劇本:“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彼穆曇艋謴土似綍r的冷靜,但仔細聽,仍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楚然點點頭,沒有挽留:“好。”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清晰的擔憂,“小心。”
他再次無聲地滑到門邊,重復了之前的動作——貼近貓眼仔細觀察良久,側耳傾聽,確認絕對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鎖,拉開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