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我去下那邊,那邊人少點,透口氣。”楚然的聲音在嘈雜的雨聲中響起,不高,但秦薇卻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抬眼看去,見楚然對阿哲示意了一下板房最里側(cè)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那里堆放著一些蓋著防雨布的備用器材,形成一個不大的死角空間,光線更暗,人也少。
阿哲點點頭,低聲叮囑:“然哥你小心點,別走遠?!?/p>
楚然壓低帽檐,借著人群的遮擋和昏暗的光線,側(cè)身朝著那個角落走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秦薇也對林娜低聲道:“娜姐,這里太悶了,我去那邊站一會兒?!彼傅姆较?,恰好也是那個僻靜的角落。
林娜看了一眼那邊,人少,相對安靜,但也在視線可及范圍內(nèi),便點了點頭:“別太久,小心著涼。”她將一件備用的薄外套遞給秦薇。
秦薇接過外套,也朝著那個角落走去。
兩人一前一后,默契地避開了人群的注意,如同兩滴匯入溪流的水,無聲地流向了同一個漩渦中心。
這個被器材堆隔出來的角落,確實更為安靜。雨水敲打屋頂?shù)木揄懺谶@里形成了某種白噪音,反而奇異地隔絕了外面大部分的嘈雜人聲。光線極其昏暗,只能勉強看清彼此的輪廓。
秦薇走到角落的一側(cè),背靠著冰冷的鐵皮墻,將外套搭在手臂上。楚然站在另一側(cè),與她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同樣靠著墻壁。
兩人都沒有說話,仿佛只是巧合地選擇了同一個清凈地躲雨。
空氣里只有震耳欲聾的雨聲,和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沉默在蔓延。一種緊繃的、帶著微妙張力的沉默。
秦薇微微側(cè)過頭,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側(cè)臉線條在昏暗中顯得柔和又疏離。楚然低著頭,帽檐的陰影徹底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下頜繃緊的線條和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
危險的環(huán)境,密閉的空間,震耳欲聾的噪音,昏暗的光線,疲憊的身心……所有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個短暫****的、模糊了界限的奇特空間。
在這里,他們不再是萬眾矚目的影后和頂流,只是兩個被困在暴雨中、同樣感到疲憊和寒冷的普通人。
突然——
“哐當?。?!”
一聲極其巨大的、令人心悸的金屬撕裂聲猛地從頭頂傳來!仿佛是什么重物被狂風掀翻,重重地砸在了板房頂部的某個角落!整個板房都隨之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啊——!”外面主區(qū)域的人群中瞬間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和騷動!
秦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震動驚得心臟猛縮,身體下意識地向前傾,想要穩(wěn)住自己。
就在這一瞬間——
一只溫熱而略帶薄繭的手,在黑暗中精準地、迅速地找到了她垂在身側(cè)、微微握緊的手,然后,毫不猶豫地、用力地握了上去!
是楚然!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沒有一絲猶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巨響激發(fā)的本能保護欲。
秦薇的身體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只被握住的手。他的掌心滾燙,帶著剛剛奔跑后的濕熱和力量,牢牢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手指,指尖甚至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驚嚇,還是因為別的。
她想抽回手。
理智在瘋狂地敲響警鐘:危險!被看到怎么辦?!
但她的手指,卻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僵硬地停留在他的掌心里,沒有動彈。
黑暗中,視覺被剝奪,觸感變得無比清晰。他掌心的溫度,他指腹的薄繭,他微微用力的握感……每一種感覺都如同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透過皮膚,沿著手臂的神經(jīng),一路灼燒到她的心臟。
她的心跳,在震耳欲雨的雨聲中,如同擂鼓般劇烈地跳動起來,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胸腔,聲音大得她幾乎害怕會被他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