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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楚然的抗拒與王薇的決斷（第1頁）

聯(lián)合會議最終拍板的“假分手”方案，像一塊沉重冰冷的巨石，壓在了秦薇的心口。盡管她以近乎冷酷的理性做出了決定，但那種親手將一段或許真實存在過的情感推向公開“死刑”的窒息感，卻如同潮水般在會議結(jié)束后反復涌來，幾乎將她淹沒。她強迫自己不去深想，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與團隊打磨聲明細節(jié)的繁瑣工作中，用事務性的忙碌來麻痹尖銳的情感痛楚。

然而，她深知，這個決定，絕不能僅僅是團隊層面的共識。她必須親自面對楚然，必須親口……告訴他，或者說，與他共同演完這出戲。這無關(guān)乎征得同意——在生存面前，個人的意愿顯得如此微不足道——而是關(guān)乎一種最后的、殘存的尊重，或者說，是一種對可能存在的真實的、微弱情感的……祭奠。

她不能再使用任何可能被監(jiān)控的數(shù)字通訊。那個未能回應他信號的指環(huán)，更像一個沉默的嘲諷。她想起了更早之前，在關(guān)系尚且“安全”時，楚然曾半開玩笑地教過她的一種基于物理世界的、極其古老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利用城市特定區(qū)域、特定時段公共廣播系統(tǒng)中的摩斯碼漏洞。那需要精確的時間、地點和接收設(shè)備，笨拙、低效，但理論上，是電子監(jiān)控的盲區(qū)。

深夜，凌晨三點。城市陷入最深的沉睡。秦薇換上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運動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如同一個夜跑者，悄然離開了公寓。她沒有開車，步行了二十分鐘，來到一個遠離主干道、以老舊居民區(qū)為主的街區(qū)。這里有一座廢棄多年的小型圖書館，樓頂安裝著一個早已停用、但基礎(chǔ)線路尚存的社區(qū)廣播喇叭。

按照記憶中的步驟，她繞到圖書館后院一個隱蔽的角落，找到那個銹跡斑斑的、需要專用鑰匙（楚然曾給過她一把仿制鑰匙）才能打開的弱電箱。她深吸一口氣，插入鑰匙，輕輕轉(zhuǎn)動，箱門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里面是雜亂的老化線纜和一個布滿灰塵的、帶有幾個簡單撥動開關(guān)的控制板。

她按照約定的順序，小心翼翼地撥動了其中三個開關(guān)。沒有燈光提示，只有極其微弱的電流接通聲。她迅速關(guān)好箱門，退到不遠處一個公交站臺的陰影里，拿出一個老式的、只能接收調(diào)頻廣播的半導體收音機，調(diào)到某個極其冷門的、平時只有電流噪音的頻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夜風吹過空蕩的街道，卷起幾片落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秦薇的心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她不確定楚然是否能收到信號，不確定他是否會來，更不確定，當聲音真正接通時，她該如何開口。

就在約定的時間點（凌晨3：15）即將過去，她幾乎要放棄時，手中的收音機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電流干擾噪音，緊接著，一個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帶著明顯失真和延遲的男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是擠過狹窄的通道：

“……薇……？是……你……嗎……？信號……很差……”

是楚然！他來了！而且找到了附近另一個可以接入這個老舊廣播系統(tǒng)的節(jié)點！

秦薇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立刻對著收音機下方一個不起眼的麥克風孔（這是楚然改造過的，可以進行短距離、低功率的單向語音傳輸），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是我。長話短說，安全時間不多。”

短暫的沉默，只有電流的滋滋聲。然后，楚然的聲音再次傳來，失真減弱了一些，但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假分手……聲明……我看到了草案……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一種近乎哀求的脆弱。這聲音，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秦薇努力筑起的心理防線。

秦薇閉上眼，強迫自己用最冷靜、最平穩(wěn)的語調(diào)回答：“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楚然，我們必須面對現(xiàn)實?！?/p>

“現(xiàn)實？！”楚然的聲音陡然拔高，失真嚴重，帶著一種被刺痛后的激動，“現(xiàn)實就是我們要親手否定一切？！向那些躲在暗處的雜碎低頭？！向那些惡意的揣測和污蔑投降？！秦薇！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憑什么要由他們來定義結(jié)局？！”

他的質(zhì)問，如同重錘，敲打在秦薇的心上。她何嘗不痛恨這種屈辱？何嘗不感到憤怒？

“這不是投降！這是戰(zhàn)術(shù)撤退！”秦薇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是為了活下去！是為了保留反擊的火種！你現(xiàn)在的情況比我更糟！你的商業(yè)價值在蒸發(fā)！你的粉絲在流失！再這樣硬扛下去，你會被徹底毀掉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在乎！”楚然幾乎是低吼出來，聲音透過失真的電波，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我不在乎什么商業(yè)價值！不在乎那些粉絲！我在乎的是……是你！是我們！那段日子……那些……是真的！不是嗎？！你怎么能……怎么能這么輕易地就同意用一紙聲明把它抹殺掉？！像處理一份過期的合同一樣？！”

“輕易？”秦薇的聲音顫抖了，一種混合著委屈、憤怒和巨大壓力的情緒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你以為我做這個決定很容易嗎？！楚然！我比你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我們要在全世界面前演戲！意味著我們要親手把可能……可能真實存在的東西，變成一場公關(guān)秀！你以為我不痛苦嗎？！但痛苦有用嗎？！能讓你擺脫那些解約函嗎？！能讓我拿回那些黃掉的項目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翻涌的情緒，聲音重新變得冰冷而現(xiàn)實：“感情用事解決不了問題！我們現(xiàn)在是眾矢之的！每一步都被人算計得死死的！‘假分手’是斷尾求生！是唯一能打破對方節(jié)奏、為我們爭取時間和空間的辦法！只有先活下來，才有可能談以后！”

“以后？！”楚然的聲音充滿了悲涼的嘲諷，“有了這個‘假分手’的聲明，還有什么以后？！公眾會相信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團隊會按照結(jié)束的模式運作！我們會越走越遠！這個‘假’字，最后會變成真的！秦薇，你心里清楚！”

秦薇沉默了。楚然的話，像一把尖刀，剖開了她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她無法反駁。

短暫的死寂，只有電流聲如同哀鳴般持續(xù)著。

突然，楚然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再是激動的高喊，而是變成了一種低沉到極致、仿佛耗盡所有力氣的、帶著濃濃失望和受傷情緒的質(zhì)問，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秦薇的耳膜上：

“秦薇……說到底，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