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地下車庫的瞬間城市璀璨的燈火在夜幕中連成一片流動的星河,而此刻,這座頂級酒店宴會廳內的星光,比窗外的城市之光更為奪目。一場匯聚了半個娛樂圈名流的慈善晚宴剛剛落下帷幕。紅毯上的爭奇斗艷、鎂光燈下的優(yōu)雅儀態(tài)、觥籌交錯間的寒暄應酬……所有精心編排的華麗表演終于告一段落。
后臺區(qū)域的空氣里,依舊殘留著高級香水、發(fā)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氣息。相較于之前的喧囂,此刻更顯一種有序的忙亂。藝人們在助理和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如同退潮時分回歸巢穴的珍貴貝類,迅速而有序地向著各自的出口移動,準備撤離這片是非之地。
秦薇在林娜和兩位助理的護送下,沿著專用通道向地下車庫走去。她身上那件墨綠色的絲絨吊帶長裙,在走廊略顯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幽微的光澤,如同夜色中的深湖。肩上披著的西裝外套稍稍驅散了禮服帶來的寒意,但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清脆回響,卻透著一絲卸下光環(huán)后的清冷與疲憊。她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應對著沿途遇到的、同樣在撤離的同行和工作人員的告別與寒暄,滴水不漏,卻也無心戀戰(zhàn)。
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回到車上,卸下這一身的重量,包括臉上那戴了整晚的、無懈可擊的面具。
“車已經在c區(qū)電梯口等了,稍微有點堵,我們下去正好。”林娜在一旁低聲說著,一邊快速掃視著前方通道的情況,如同警惕的頭雁。
秦薇微微頷首,目光掠過通道盡頭那扇通往車庫的防火門,心里計算著距離和時間。
與此同時,在另一條平行的通道里,楚然也在團隊的小范圍包圍下,向著同一個地下車庫的不同區(qū)域行進。他換下了一身略顯沉重的正式西裝,套上了一件寬松的黑色衛(wèi)衣,帽子拉起,遮住了精心打理過的發(fā)型,臉上戴著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因為疲憊而顯得愈發(fā)深邃的眼睛。他正低頭聽著助理阿哲語速飛快地匯報明天的早班機行程,偶爾點點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地下車庫巨大而空曠,如同一個冰冷的混凝土迷宮??諝庵袕浡汀⒒覊m和陰涼潮濕的混合氣味。高大的承重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劃分出無數(shù)個停車區(qū)域,也構成了大量視覺的死角。車輛啟動的引擎聲、遠光燈劃破昏暗的光柱、以及各家公司工作人員用對講機溝通調度位置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形成低沉的、略顯混亂的回響。
秦薇的團隊率先抵達約定的c區(qū)電梯口附近。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安靜地停在那里,司機看到她們,立刻下車打開了后座車門。
然而,就在林娜準備護著秦薇上車的那一刻,司機的對講機里傳來急促的聲音:“娜姐,不好意思!d區(qū)出口臨時管制了,我們的車動不了,需要您這邊稍微往b區(qū)方向挪動大概五十米,轉到第二個柱子后面,我們的車從那邊繞過來接您!”
突發(fā)狀況。在這種大型活動后,車庫車輛調度混亂是常有的事。
林娜皺了下眉,快速對秦薇說:“薇薇,你在這柱子邊上等一下,別走遠,我和小張過去看看情況,馬上回來?!彼钢砼砸桓鶚O其粗大的方形承重柱,那里形成一個不錯的遮蔽角落。
秦薇點點頭:“好?!?/p>
林娜帶著一個助理快步朝著司機指示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車輛和柱子的遮擋之后。
秦薇獨自一人,微微靠在冰涼粗糙的混凝土柱子上,輕輕吐出一口氣。高跟鞋站了整晚,腳踝確實有些酸脹。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肩上的西裝外套,目光隨意地掃視著昏暗的車庫。遠處有車燈閃爍,引擎轟鳴,但近處卻暫時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奇異的靜謐。這根巨大的柱子,仿佛為她隔出了一小片暫時的、無人打擾的孤島。
就在她微微出神的剎那,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極其敏捷地從相鄰的另一根柱子后面閃了出來。
是楚然。
他顯然也遇到了類似的調度延遲,或者說……阿哲可能“恰好”也收到了需要等待的指令。他同樣脫離了團隊的核心包圍圈,似乎是想找個安靜的角落暫時等待。
四目相對。
在昏暗的光線下,隔著幾米的距離。
秦薇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瞬間站直了身體,警惕的目光迅速掃視周圍。
空無一人。最近的他的助理或她的團隊成員,都在視線不可及的柱子或車輛之后。引擎聲和調度聲成了完美的背景音掩護。只有頭頂幾盞功率不高的照明燈,投下昏黃而模糊的光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邊緣融入更深的黑暗里。
楚然也看到了她。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口罩之上的那雙眼睛,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里面清晰地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一種難以掩飾的、復雜的熱切。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然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她所在的這根柱子走了過來。
他的步伐很快,卻很輕,球鞋踩在地面上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
秦薇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沖上耳膜。他想干什么?這里雖然隱蔽,但隨時可能有人過來!林娜他們隨時可能回來!
理智在瘋狂地敲響警鐘,警告她立刻離開,或者至少出聲制止他。
可是,她的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喉嚨也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帶著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味(或許是剛才宴會廳里沾染的)的氣息,逼近她。
他走到她面前,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他呼吸帶起的微弱氣流。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此刻微微低頭,帽檐下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那里面有毫不掩飾的思念、一種近乎沖動的冒險欲,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尋求確認的緊張。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風險和一種致命的誘惑。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秦薇瞳孔驟然收縮的大膽舉動。
他沒有任何預兆地,極其快速地低下頭,溫熱的、帶著濕氣的嘴唇(可能是剛喝過水)隔著薄薄的空氣和她額前幾縷散落的發(fā)絲,輕輕地、一觸即分地印在了她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