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在所有人焦灼的目光中,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決定,盡管她知道這個決定同樣脆弱不堪:“統(tǒng)一口徑……就說是……深夜討論劇本。因為第二天有重要的情感對手戲,需要深入溝通,所以選擇了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擁抱……可以解釋為……前輩對后輩演技突破的鼓勵,或者……當時情緒沉浸在角色中,一時……激動。”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可笑和蒼白。深夜、酒店房間、討論劇本?還有那個充滿依賴和保護欲的擁抱?這根本不足以取信任何人。
林娜第一個反對,聲音尖銳:“討論劇本?!薇薇!你清醒一點!這種借口誰會信?!這只會讓公眾覺得我們在侮辱他們的智商!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楚然團隊的負責(zé)人也面露難色:“秦薇老師,這……這確實有點……難以讓人信服啊……”
阿哲更是急得直跺腳:“這不行啊!然哥的粉絲不會買賬的!”
一片反對聲中,只有楚然,依舊沉默。帽檐遮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緊繃的身體似乎微微松弛了一絲。交握的雙手,拇指無意識地相互摩挲了一下。
秦薇沒有理會眾人的反對,她的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直直地看向楚然,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目前唯一能稍微拖延時間、不至于立刻被定性為‘桃色緋聞’的說法。至少,能把‘戀情’往‘專業(yè)’的方向稍微引導(dǎo)一下,哪怕只能爭取到一點點輿論緩沖的空間。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去查清視頻的來源,去尋找反擊的證據(jù)!”
她看向林娜,眼神銳利:“林娜,立刻起草聲明,措辭要嚴謹,重點強調(diào)對隱私被侵犯的憤怒和對惡意散布者追究法律責(zé)任的決心,將‘討論劇本’作為背景原因一筆帶過,不要過多解釋,越描越黑。同時,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媒體資源,發(fā)布通稿,將焦點引向‘行業(yè)惡性競爭’和‘藝人隱私安全’這個更高的層面!”
她又看向楚然團隊:“你們那邊,同步發(fā)聲,口徑一致。安撫粉絲,引導(dǎo)他們相信楚然的專業(yè)態(tài)度,強調(diào)這是針對《無聲之境》劇組的惡意攻擊?!?/p>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楚然身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情緒:“楚然,你……做好準備。這場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
屏幕那頭的楚然,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極輕地、幾乎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依舊沒有抬頭,沒有言語。
一場倉促的、充滿內(nèi)部矛盾和巨大壓力的聯(lián)合會議,在一種壓抑而混亂的氣氛中結(jié)束。秦薇的方案,與其說是解決方案,不如說是一種絕望中的緩兵之計。
掛斷視頻,書房里只剩下秦薇和林娜。
林娜看著秦薇,眼神復(fù)雜,有擔(dān)憂,有不解,也有一絲被駁回后的不快:“薇薇,你太感情用事了!為了楚然,值得嗎?你這是在拿你的事業(yè)冒險!”
秦薇疲憊地閉上眼,靠在椅背上,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娜姐,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找出真相。否認和切割,只會讓我們死得更快。對方……要的不止是毀掉我們?!?/p>
林娜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但看著秦薇臉上那從未有過的疲憊和決絕,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去布置任務(wù)了。
書房里恢復(fù)了寂靜。秦薇獨自一人,看著屏幕上依舊在不斷飆升的負面輿情曲線,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席卷了她。
“討論劇本”……
這個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理由,又能騙得過誰呢?
她拿起手機,屏幕上是楚然那個沉默的微信頭像。她指尖懸停在對話框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出去。
他們之間,那根名為“信任”的弦,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中,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極限拉扯。
而風(fēng)暴之外,那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或許正在嘲笑著他們此刻的掙扎與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