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黑曜暗輝 ii（第1頁）

第9章　黑曜的暗輝II

玲華向后一靠，右腿搭在左腿上翹起，一只手肘支在扶手上，另一只手隨意繞著一縷短發(fā)。她的另一只手又找到仁的手臂，碩大指尖在他胸前方輕輕畫著懶散的圈——若有若無，幾乎帶著親昵。

「你會喜歡接下來的部分的，仁君。」她明亮地說道，「該讓你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了。『世原』不是空洞的幻想。這里是神與怪物……也是帝國的領(lǐng)域?！?/p>

她的笑意加深，顯然對自己很滿意：「而自然地，我坐在最頂端?！?/p>

她隨手朝殘塔外月色下的天際一指，仿佛整片『世原』都能被她握進掌心。

「『妖域』有三方正統(tǒng)領(lǐng)地，各由一位『異津神』統(tǒng)治?！顾Z調(diào)輕快，幾乎帶著唱韻，「我的地盤是『黑曜』——黑色的輝光，神性的暗影。它遼闊到人類的地圖根本畫不出來?！?/p>

她側(cè)目一笑，帶著幾分調(diào)皮：「這里的侍從當然崇拜我。有些見到我會哭泣；有些會直接昏厥。很可愛呢?！?/p>

她用手指輕點唇邊，又沖他眨了眨眼：「據(jù)說我一現(xiàn)身就會引發(fā)——『膜拜』，以及『恐慌』?！?/p>

仁這才恍然察覺：人稱「妖后」的她在炫耀疆土與擁躉時，眉眼間竟透出一種像小女孩邀功的神情——眼角那點亮光、語尾不自覺的上揚，像在等他點頭稱一聲“厲害”。強大到能抹去城池的人，卻在他面前忍不住想“證明”。她要的不只是萬民的匍匐，而是來自他這個舊識的一句「我看見了」。這份反差讓仁胸口一緊：原來她仍在意的，從來都是他。

玲華咯咯一笑，毫不在意地繼續(xù)：「然后是『赤川楓蛇』——『赤牙之君』。她統(tǒng)治『紅怨』，赤災(zāi)之域，火與怒的土地。她渾身都是肌肉與咆哮的自尊，穿著可笑的紅甲，在焦土上來回跺步。說真的，她對自己認真得可笑?？傇谟柧?，總在吼令。像一座會走路的戰(zhàn)場?！?/p>

她嫌惡地皺了皺鼻子，仿佛連「紀律」這個概念都讓她不快。

「不過也算有她的魅力啦?！沽崛A補了一句，「如果你喜歡那種用低吼代替說話的人。」

她的手指挪了挪，輕輕掠過仁的手腕：「還有『朝倉真夢』。哦，那只狡猾的蜘蛛，永遠在謀劃——『幽絲之母』?！?/p>

她的語氣微微轉(zhuǎn)冷，卻仍留著一絲戲謔：「她統(tǒng)治『夢噬』——夢與魅惑之境。那里的事物都裝得很柔軟，其實全是幻象。她低語、編織、操弄……拉動你從未察覺的線?！?/p>

玲華的笑意收緊：「她很聰明，這點我承認。但聰明，不等于值得信任?！?/p>

她斜睨了仁一眼，像在提醒：「盯她太久，會忘了你是誰。」

紫眸泛起幽光：「她把人當小玩物收集?？晌业耐嫖铮还蚕??！?/p>

空氣停了一拍。仁不發(fā)一語，幾乎連呼吸都放輕了。

「我們?nèi)恕獥魃摺⒄鎵?，再加上我，」玲華道，「人稱妖界的『妖后』。我們統(tǒng)治『世原』。真正有分量的，只有我們?！顾p輕嘆氣，把手收回放在膝上，「然后，當然，還有人類。」

她的聲線短暫失了甜意，換上一層輕飄的輕蔑：「『天守』『光正』『影虎』……這些小小王國，拿著木劍與紙文書彼此撕咬，裝作自己還重要。你該看看他們有多當真。每個城鎮(zhèn)都有神社，每座神社都有祈禱——可那些祈禱傳不到神明那里。說起來——還挺可愛的?！?/p>

她似笑非笑地抬起扇尖，隨口點名：「『天守』是個徹底軍事化的國度，城池遍布，兵力雄厚。他們懂得用刀劍和血肉去換取存在感。不過——他們的舊主卻很聰明，在我初臨世原時便明白向我俯首，省下不少無謂的犧牲。」

她的紫眸微微閃了閃，帶出一絲遙遠的回憶：「至于『光正』……他們多少有點自己的價值。那里的陰陽術(shù)與秘法尚算精巧。我剛到世原時，曾在那兒涉獵過一些法術(shù)。算得上他們唯一可取的地方吧?！?/p>

她輕哼一聲，神情又回到冷淡：「至于『影虎』，自然是最膽大的。他們竟敢試圖與我抗衡。為此，我給了他們一份……永遠忘不了的提醒?！?/p>

仁喉頭發(fā)緊，雙手冰涼。

「當然，我不怪他們。」玲華幾乎愉快地續(xù)道，「凡人嘛——太久沒人提醒，就會忘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我必須讓它足夠『難忘』。你看見了，對吧？」

她目光發(fā)亮，期待地看著他：「他們永遠不敢再違抗我?！?/p>

仁沒有作聲?！河盎ⅰ坏母矞缛栽谒X中回放——碎墻、血痕、被切斷的尖叫。現(xiàn)在和她爭辯毫無意義。她沒有道歉的意思，甚至連假裝后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