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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影中之火 i（第2頁）

「在戰(zhàn)斗時，我對你太殘酷了……你明明只是想幫我，而我卻——」她聲音破碎，幾乎要哽咽，「正則，那些話一句都不是我的真心。請你相信我?！?/p>

正則凝望她，眼神柔和下來。他緩緩躬身，以拳抵心。「我知道。」他輕聲回應，「我從未當真過，玲華大人。」

他直起身，嘴角帶上一絲拘謹卻真誠的笑意。

「我曾受過更惡毒的侮辱。若這是喚醒你的代價，我心甘情愿?！?/p>

他停頓片刻，又更溫柔地說：「無論道路多么險峻，我始終站在你這邊。我慶幸，你終于回來了?！?/p>

那一瞬，感激與釋然如潮水般涌遍玲華全身。她差點想伸手將他緊緊握在掌心。但最終，她只是低下頭，以無言的姿態(tài)表達謝意。

「玲華，你也該顧及一下自己的傷勢了。若你倒下，悔恨又有何用？」

玲華抬頭。自己身前另一端，赤川楓蛇靜靜立在那里。

高大身影如壁壘般挺拔。薄暮殘光照在她身上，深紅鎧甲映出血色與暗影。長發(fā)在煙塵的風里輕輕搖曳。即便只是佇立，她仍像在戰(zhàn)場上般駭人，壓迫感隨著妖氣緩緩擴散開來。

盡管戰(zhàn)斗已止，楓蛇的氣勢卻毫無衰減。她的鎧甲布滿焦黑裂痕，左臂護甲破碎，深長的傷口仍在滲出黑血。大腿上留有猙獰的刀痕，腰腹間布滿淤青——那些，全是玲華親手留下的。即便如此，她依舊挺直身軀，呼吸粗重，卻像一座不倒的壁壘。

玲華凝視著那一道道傷痕，眼底掠過一絲復雜。幾分鐘前，她們還在拼死廝殺，如今卻并肩立于這片廢墟。想到楓蛇方才怒目相向的神情，與此刻靜靜注視自己的目光，她心中泛起一股荒謬的錯位感。

她緩緩站起，聲音低沉卻柔和：「你的傷勢很重?！棺仙难垌湓跅魃吡餮氖直凵?，「讓我來治療吧?！?/p>

楓蛇唇角挑起，浮現(xiàn)出一絲倦意的笑。「這些傷口我早就習慣了，比這更嚴重的也受過，不勞你費心?！拐Z氣隨意，像在談論微不足道的擦傷。可玲華仍注意到她腿部輕微的顫抖，以及左手下意識壓在傷口上的動作。那并非無痛，而是驕傲讓她拒絕了這份善意。

玲華向前一步，與她面對面而立?；鸸鈸u曳間，兩位妖后沉默相望。刀鋒相向的數(shù)百年，此刻卻化作一種罕見的默契。

她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外，聲音低沉堅定：「讓我來吧?！?/p>

短短幾個字，帶著責任，也帶著贖罪的重量。

楓蛇的眼眸微微瞇起。那不是怒意，而是在衡量玲華的誠意。驕傲與現(xiàn)實在心底交鋒，片刻后，她低哼一聲，像是勉強的妥協(xié)，又像是少見的笑。

「罷了，隨你吧?！顾鹗軅氖直?，語氣淡然，卻藏不住一絲感激，「既然你堅持，那便由你出手吧，玲華。」

玲華點了點頭，嘴角浮現(xiàn)一抹淺笑。她沒有多言，只是舉起雙手，一只停在楓蛇臂膀的傷口前，另一只落在她肋側(cè)的淤青上。深吸一口氣，她在心底提醒自己——這是治愈，而非毀滅。隨之吐息，指尖綻出淡金色的光，如晨曦般溫柔，映在猩紅鎧甲之上。

光輝滲透血肉，楓蛇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肌肉瞬間繃緊。那股純凈而溫暖的能量太過陌生，但她并未退縮，只是咬牙承受。臂上的深痕漸漸愈合，肋側(cè)的淤青消散，細小的傷口一個接一個地閉合。只余下斑駁血跡和破損的護甲，仿佛方才的戰(zhàn)斗從未存在過。

這種感覺令楓蛇意外。幾百年來，她早已習慣讓身體自行愈合，痛苦伴隨時日。而如今，傷口在剎那間復原，幾乎毫無痛感。她睜大赤色的雙眸，神情難以言喻。

光芒漸漸褪去，她活動了一下肩膀，旋了旋手臂。除了破碎的鎧甲外，她已無一絲傷痕。

楓蛇沉默注視著玲華。她心中有些觸動，卻找不到言語。最終，她只是微微頷首：「……多謝了?！?/p>

聲音依舊高傲而克制，但眼底流露的柔軟，比任何言語都更真切。玲華怔了怔，心頭泛起漣漪——這或許是她們第一次，以非敵對的姿態(tài)真正面對彼此。那些燒毀的橋梁，或許真的能在灰燼上重建。

玲華露出一抹微笑，這一次不再勉強，而是真切而輕松：「不必客氣?！挂魂嚩虝簠s耐人尋味的沉默隨之降臨，并非尷尬，而是各自重新審視對方。

這片刻的寧靜隨即被一聲細微而壓抑的哭泣聲驟然擊碎，驟然刺穿了廢墟間沉悶的寂靜。玲華的心驀然一緊，目光迅速轉(zhuǎn)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