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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影中之火 iii（第1頁）

玲華捂住嘴，壓抑著一聲聲悲鳴。

「是我害了他……是我……」

楓蛇大步上前。動作快得驚人，轉(zhuǎn)眼已立在她面前，雙手穩(wěn)穩(wěn)按在她肩上。

冰冷的籠手，卻帶來堅定的支撐。

玲華猛地一顫，抬起淚眼，與她對視。

出乎意料，紅怨妖后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冷笑，沒有半分幸災(zāi)樂禍。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堅定與理解。就像戰(zhàn)場上，安慰瀕臨崩潰的同袍。

「聽我說。」楓蛇嘆了口氣，但聲音低沉而堅決，「你的心愛之人被擄走，這確實是個沉重的打擊。但他并非徹底失去了，你明白嗎？我們一定會把他奪回來?！?/p>

楓蛇語氣中透著無可置疑的信念，仿佛鋒利的劍刃，直接斬斷了玲華心中的恐慌：「玲華，區(qū)區(qū)天守不可能永遠將他困住。你必須明白，只要你我合力，這世原之內(nèi)便沒有我們攻不破的堡壘?！?/p>

說著，她略微搖晃玲華的肩膀，仿佛要將她從噩夢的余韻中喚醒一般：「但我需要你保持冷靜，去思考。如果你現(xiàn)在就被憤怒和悲傷支配，貿(mào)然行動，恐怕不僅無法救回他，反而會害了他，連帶害了我們所有人?！?/p>

玲華的眼睫顫動著，眼中淚水仍在不停地涌出，但在楓蛇穩(wěn)重威嚴的壓迫下，她漸漸恢復(fù)了正常的呼吸節(jié)奏。

楓蛇是對的。如果自己以現(xiàn)在這樣失控的狀態(tài)沖向天守，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想起剛剛自己幾乎陷入瘋狂的狀態(tài)，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如果以這種心態(tài)攻入人類重鎮(zhèn)，必定會掀起更大的災(zāi)禍，甚至正如楓蛇先前所暗示的那樣，引來天上眾神的注目，觸發(fā)禁忌律令。

正則亦邁步來到玲華面前，抬起頭，滿面悲憫地看向她：「玲華，我們知道仁對你的意義。他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我們一定會救他。但楓蛇大人說得對，你絕不能再失控了。仁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變成那樣?！?/p>

玲華緩緩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一呼一吸間，她努力將心中最劇烈的痛苦與恐懼逐漸釋出。再次睜眼時，她眼眶仍有淚水閃爍，卻已恢復(fù)了堅毅與清醒。

楓蛇放下了扶住她肩膀的手，看著玲華慢慢挺直身姿，逐漸重拾平日那份尊貴的威儀：「你說得對。」玲華輕聲說道，聲音仍帶著顫抖，卻已不再失控，「是我失態(tài)了，抱歉?！?/p>

楓蛇低哼了一聲，像是在干笑：「沒什么好抱歉的。如果換作是我的人被擄走了，我恐怕也會直接殺進敵陣，將所見的一切碾碎?！?/p>

楓蛇帶著理解的目光望向玲華，低語道：「事實上，若不是因為朝倉真夢那只蜘蛛的狡猾，我早就親自踏平夢喰去救紅音了?！惯@一坦誠的告白讓玲華頗感意外，楓蛇似乎回想起了聽到紅音被擄走的那一刻，目光稍稍放遠了一些：「至于高橋仁仁，他對你來說很特殊，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明白了?！?/p>

此時玲華重新挺直了腰背，干脆利落地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流淚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是采取行動的時刻了。仁需要她，紅音也需要她。

「我們的同伴，有兩人落入敵手。」玲華開口道，語調(diào)越發(fā)堅定，「仁在天守，紅音在夢喰。我們絕不能舍棄任何一方?！顾哪抗鈷哌^楓蛇與正則，發(fā)現(xiàn)他們都堅決地點頭同意。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恢復(fù)了妖后的威嚴與決然：「我們得分頭行動，必要時同時進攻?！?/p>

楓蛇抱起雙臂，沉穩(wěn)說道：「我的想法與你一致。我已經(jīng)派出了斥候，去確定仁的確切位置和敵人的部署。」

她唇角揚起一抹危險的笑意：「恐怕此刻，武田已經(jīng)預(yù)料到我們會反擊，盡管在他眼里，這不過是螳臂當(dāng)車。」楓蛇的眼中閃過獵食者般的危險光芒，顯然她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對天守施以報復(fù)。但她同時也帶著幾分謹慎看向玲華：「然而，玲華，以你目前的狀況，我恐怕不能安心讓你去天守。」

玲華眉頭一蹙：「什么意思？」她本來以為自己將是第一個沖破敵人大門的人。想到自己可能會被迫留在后方，她感到強烈的不安，盡管她也清楚其中道理。

楓蛇舉起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現(xiàn)在無論身心還是力量，都已疲憊不堪。而天守現(xiàn)在正是戒備森嚴，敵人如云之際。若你貿(mào)然闖入，很可能會再次失控?！顾曇魢烂C卻溫和，「你若再如方才一般狂亂，那樣的暴行若發(fā)生在天守這種人口稠密之地，必定會招致天界眾神的注意。屆時打破禁忌律令，導(dǎo)致你被封印，世原幾百年的平衡將被打破。真夢又在策劃著什么陰謀，到時我們會很棘手?！?/p>

玲華張口欲言，但隨即又閉上了嘴。她清晰地意識到楓蛇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如果在天守，她再一次失控，甚至可能引來高天原諸神的降臨——如果天照大神親臨，這場營救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浩劫，連累所有人，包括仁。

她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這樣的風(fēng)險絕不能冒。

然而，無法親自奔赴仁身邊的念頭，依舊令她心如刀絞：「我……我能控制自己。」玲華輕聲反駁，連自己也覺得缺乏底氣，「如今我已有所警覺，而且有你們在身邊提醒我，我不會再讓憤怒占據(jù)心神了?！?/p>

楓蛇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罕見的溫和笑意，這個表情在她冷峻嚴肅的容顏上顯得格外令人動容，以至于玲華一時微微愣神，心中翻涌的反駁也瞬間哽咽在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