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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血影初燃（第2頁）

當(dāng)楓蛇的身影漸漸靠近時，仁仍僵在原地，拿不定下一步的行動。他的身體緊繃著，內(nèi)心卻有一部分好奇楓蛇接下來會如何處置自己。這究竟是一次營救，還是他又將淪為妖后們斗爭中的棋子？

答案尚未明朗。可此刻楓蛇就在那里，仁卻忍不住覺得，或許，這才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某件事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楓蛇龐大的身軀逼近缺口，她低下頭，巨大的手掌從墻壁撕裂出的缺口探了進(jìn)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仁面前。她的手巨大卻令人意外地溫和，如同一個平坦而安全的平臺。雖然擁有無可匹敵的妖力，此刻的她卻小心翼翼，似乎在呵護(hù)著什么易碎之物?！概郎衔业氖??！顾堑统炼鴾喓竦穆曇羝届o響起，堅決而又安心。

仁不再猶豫了，他腳下的地板再次傳來令人不安的震顫，房屋結(jié)構(gòu)已嚴(yán)重受損，隨時可能徹底坍塌。與其冒險被瓦礫埋葬或再次被守衛(wèi)抓住，不如相信楓蛇。

他踉蹌著跨過碎石，跌進(jìn)了她的掌心之中。她的皮膚溫暖而光滑，卻堅實得難以置信，如包裹著薄薄絲綢的一塊溫潤玉石。仁費力地完全攀上她寬廣的掌面，牢牢抓住她指縫之間的邊緣作為支撐點，宛如坐在一尊巨大而活生生的雕像之中。

仁剛穩(wěn)住身形，楓蛇便抽回手。突如其來的上升讓他胃里一陣翻騰，慌亂地抓緊她如彎刀般的指節(jié)。煙塵散去，地面在視線下急速遠(yuǎn)退。她將他舉到面前，巨大的紅眸靜靜注視著他，吐息溫?zé)崛顼L(fēng)，拂過他臉側(cè)。

仁僵在掌心，不敢亂動。被妖后這樣托起，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渺小。他想說話，卻只聽見心跳在耳中亂撞。她為什么來？救他、還是——只是另一場棋局的延續(xù)？

楓蛇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好奇：「上次在朝雛，我并未好好看清你的模樣。」她的語氣甚至略帶幾分隨意，卻又深藏著某種銳利的審視，「我聽說過你對玲華的影響，不禁好奇……你究竟如何吸引了她？」她頓了頓，赤紅的眼瞳掃過他，審視的目光令人不安，卻又帶著微妙的沉思。

仁在她掌中不安地挪動了一下，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不確定楓蛇此刻提出這樣的問題是何用意。他與玲華之間的關(guān)系——他實在難以判斷，此刻向另一位妖后坦言是否合適。他遲疑片刻，努力思索自己與玲華之間的聯(lián)結(jié)，究竟是如何吸引了如此強(qiáng)大的注意力。

「我……」仁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言辭被記憶中那些與玲華相處的時光打亂，那些戰(zhàn)火與紛爭之間僅屬于他們的寧靜瞬間。他還未組織好語言，楓蛇卻已繼續(xù)說道：

「罷了?！顾恼Z氣微妙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本座此行并非為你們二人的關(guān)系而來。簡單來說，我出現(xiàn)在此地，是因與玲華暫時結(jié)成聯(lián)盟。她……與我上次見面時略有不同。但既然本宮助她，自然也便助你?！?/p>

仁的腦海急速轉(zhuǎn)動。「玲華，她……沒事吧？」他的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上次親眼目睹玲華失控、陷入狂怒的景象，依舊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僅僅想到她再度陷入那種狀態(tài)，他便無法承受。

楓蛇的神情緩和了些，手掌也更加平穩(wěn)：「她曾短暫失控?！顾忉尩?，語氣中透出一絲謹(jǐn)慎的保留，「但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已無大礙。那時她以為自己失去了你……的確不太容易。她已重新找回了些許清醒?！?/p>

仁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腦中一片空白。被這樣一位妖后托在掌心，實在太不真實了。身體還沒從翻騰的暈眩里恢復(fù)，他卻再次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棋盤上渺小的一子。

楓蛇的氣息如熾焰般籠罩著他，強(qiáng)大得讓人幾乎忘了呼吸。那一瞬，他忽然想起玲華。第一次被她托起的畫面，與此刻重疊。不同的是，那時他看見的是夜與影；而現(xiàn)在，是火與血。

他不明白局勢怎么走到了這一步。楓蛇、玲華——兩個勢不兩立的存在，竟會因他暫時交匯。自己真的是她們爭奪的關(guān)鍵嗎？還是僅僅被命運推搡到這里？

仁抬頭望著那龐然的身影，心底既驚懼又震撼。無論前方是什么，他都別無選擇，只能相信眼前這位妖后。只是心底仍有一個聲音，在低語——

玲華，現(xiàn)在的你，還好嗎？

仁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些許猶疑：「那……有多少人犧牲了嗎？」他眼神掠過周圍的廢墟，想起了玲華曾告訴過他的「禁忌律令」。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掙扎，「你剛才說玲華短暫失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話說到一半，便再也無法繼續(xù)下去，仿佛害怕聽到自己心中已有的答案。

楓蛇并未立刻回答。她的步伐稍稍放緩，邁著長長的步子向前行進(jìn)，仁感受到她氣場中那微妙的變化——不再是之前那位凌厲無比的戰(zhàn)神，而更像是一位沉靜而理解世事的強(qiáng)大存在。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才低沉而平靜地開口道：

「的確有犧牲?！箺魃叩穆曇粢馔獾仄椒€(wěn)，「黑濱之后，一路至此，一些無辜的生命因她的狂怒被卷入其中。」她的視線悠遠(yuǎn)地掃過眼前的土地，焦黑的廢墟、殘垣斷壁，這些曾經(jīng)充滿生機(jī)的居所如今只剩余燼。她又低聲自語了一句，語氣變得更為柔和：「我們異津神，平日里極少在意凡人性命。畢竟人命短暫，你也不用所有罪責(zé)都?xì)w于玲華。天守和真夢之輩，亦難辭其咎?！?/p>

仁的心在胸腔里沉了下去，望著四處的狼藉，他低聲道：「那現(xiàn)在呢？」語氣中帶著濃重的不確定感，「我們該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