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章 絨韁輕束（第1頁）

「仁君，」她輕聲呢喃，「走吧？」

仁半步跟在側：她真的只需要動一動念向，便可以在這里殺掉任何人。她沒有——因為我開了口。即使有一點點欣慰，但這念頭仍沉甸甸地壓著他。

兩人繼續(xù)前行，玲華側目，語氣輕松：「覺得『世原』的人間如何？當然比不上我的『黑曜』，不過也有點討巧呢。」她嘴角一彎，「你可以把這當作觀光——或者，膽子大點，當作一個約會？」

仁咳了一下：「還是叫觀光吧?！?/p>

「嗯?！顾袷侨院軡M意，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指骨——自然、又帶占有。

他們拐進市集街。玲華徑直走到一處水果攤前?；液拥睦县溦┰谠亍Ｋ砥鹨幻督瘘S的橘子，像端詳寶石一樣在指間轉了轉。

「你這里的果子很好看嘛，」她道，「自己種的？」

「是、是……我們在南門外有個小果園?！?/p>

「真古雅呢?！顾e起那枚橘子，「這一個，多少錢？」

「不、不敢收您的錢……當然?！?/p>

她的笑只銳了一線：「哦？也就是說它不值錢？」

攤主臉色發(fā)白：「不是不值錢！我只是——」

「那就是不值得你開價？」她聲音更輕了些，「這到底是在侮辱你的果子，還是在侮辱我呢？」

「果子真的很好！只是——」

她把橘子原樣放回去，語調(diào)一轉，明亮得像上了漆：「那就照規(guī)矩收錢吧。我被人以為是不付錢的那種人的話，可是很失禮的。」

錢幣在他手里抖個不停。仁忙向前一步，想把氣氛從繃緊的弦上往回拉：「玲華，算了，他只是害怕?！?/p>

她斜睨了仁一眼，裝作受傷又好笑：「害怕？怕我？」小手按在胸口，隨即又對攤主像安撫受驚的馬那樣溫聲道：「這樣好了，讓我的朋友仁挑一樣他喜歡的，你就按公道價收他?？梢詥?？」笑意隨即露出鋒芒，「還是說……我要當這些都是不入『妖后』口的廢物？」

攤主點得幾乎要把自己點倒：「好、好！公道價！請、請『仁大人』隨便挑?！?/p>

仁對那個「大人」一陣發(fā)窘，抓起最近的一顆桃，放下銀錢：「謝謝?！?/p>

汁水甜得發(fā)膩?！高@很好吃，」他對她說，「很甜。」

玲華朝攤主慢悠悠地眨了下眼——依然帶著威脅的意味：「你運氣不錯哦，他喜歡你的果子?！?/p>

兩人繼續(xù)往前。巷口探出的頭又縮了回去。仁的心越發(fā)發(fā)緊，而她的心情卻出奇輕快——刀還在鞘里，但一伸手就能握住。

「觀察人群，」她把手背到身后，十指相扣，「還記得在東京嗎？我們最喜歡做這個事了。站在涉谷的中央，觀察來去的行人是多么有趣的記憶呢?，F(xiàn)在只是……換成了稍微多一點的參與的方式?！顾p哼了兩句，像是某首流行曲，勾疼了他心里一顆舊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