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章 霞村異兆（第2頁）

玲華在遠(yuǎn)方抬起手，黑色袖口的陰影炸裂開來。那不再是尋常的幾道觸須，而是數(shù)十條粗若古樹的黑矛，瞬間貫穿天際。每一條觸手扭曲、爆裂，表面燃著細(xì)微的紫光，像是從地獄深處鉆出的巨蛇，攜帶無法抵御的毀滅之力。

獨(dú)角鬼才剛抬矛，下一息，它整個(gè)人就被貫穿。那黑矛粗如城柱，從背后直刺透胸，硬生生將它釘在古井石壁上。井口的石磚震得裂開，塵土飛揚(yáng)，但沒有一塊碎石飛濺到旁邊的凜。

它還來不及發(fā)出完整的嚎叫，胸膛就被陰影從內(nèi)部撐爆。下一刻，觸手猛地一絞，整個(gè)身軀轟然炸裂，血與骨頭化作細(xì)碎的黑霧，被瞬間蒸發(fā)殆盡。只余下一抹焦黑的痕跡，仿佛從未有過這具肉體存在。

與此同時(shí)，其余觸手精準(zhǔn)如刃。

一條纏住一只鬼的腰身，輕輕一扭，整副骨架像枯枝般粉碎，血肉在空中爆散。

另一條橫掃，將逼近凜的怪物連同腳下的泥土一起撕裂，半截身子被生生抽走，碎片如落雨般散下。

再一條直接穿透奔向村民的妖怪，觸手的力量帶著不可思議的收束，將它從內(nèi)而外碾成血霧，卻連村民身旁的木籬都未曾碰傷。

整個(gè)動(dòng)作不過一瞬。

先前還在怒吼、肆虐的鬼群，此刻全成了模糊的血漬與零散的黑灰。有的尸骨碎到難以辨認(rèn)形狀，有的連血肉都被陰影吞沒，連倒地的聲音都被黑暗吞走。

仁怔在車旁，眼睛因震驚而干澀。即便他已見過玲華的可怕，也從未見過她這樣出手——仿佛天地間一切力量都為她讓路，仿佛這片戰(zhàn)場(chǎng)只屬于她的意志。

而最可怕的是，那些觸手的每一擊都精準(zhǔn)無比，沒有一絲多余。村民安然無恙，茅草屋依舊屹立，甚至連一塊石碑都未曾損壞。仿佛死亡只降臨在妖怪身上，而凡人和他們的家園則被她冷酷而精確地放過。

仁的心口發(fā)涼，背脊發(fā)麻。那不是戰(zhàn)斗，更不是屠殺，而是一場(chǎng)演示——玲華的力量，隨心所欲。

陽光重新灑落，照亮殘骸與血跡。正則顫抖著爬起，凜手中符咒還在燃燒，兩人眼中滿是驚愕。

村民們小心探出頭，見敵人已亡，逐漸走出。兩個(gè)孩子哭著沖向凜，被她抱緊安撫。正則被感激的村人包圍，連連點(diǎn)頭，卻不斷望向坡上。

仁也抬頭，望見玲華依舊坐在馬上，神情冷漠，袖間的陰影才緩緩收回。

有人低聲呢喃：「她……救了我們。」「是神明嗎？」一個(gè)孩子怯怯開口。

「她是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救了我們！」

有人跟著跪下，額頭重重叩在血與泥的土地上。

仁心口一緊，下意識(shí)抬眼去看玲華。她仍端坐在馬上，紫眸俯視著這群剛剛死里逃生的凡人。忽然，她笑了。那笑聲輕微，卻讓仁的后背發(fā)涼。

馬蹄踩過焦黑的土，玲華緩緩走進(jìn)人群。村民們自動(dòng)讓開，目光里滿是感激與敬畏。

「神明？」她輕輕重復(fù)，唇角挑起一絲譏誚，「你們凡人倒真會(huì)安慰自己?！?/p>

她扇子一轉(zhuǎn)，指向腳邊那具盔甲鬼怪的尸體，紅色的爪印還未冷卻?！高@點(diǎn)骯臟的雜魚，也值得讓我背上神明的名頭？」

村民們愣住，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下一刻，她的聲音驟然冷下來，猶如刀刃在空谷中劃過：

「記清楚，我不是你們口中的神明?！顾⑽⑼ｎD，眼神森冷鋒利，「本宮乃黑曜妖后——立花玲華。」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被徹底凍結(jié)。仁看見，跪著的村人臉色一片慘白，恐懼像瘟疫般蔓延開來：「妖后……」「破滅女神……」有人驚慌后退，有人呆跪原地不敢動(dòng)彈。

可就在混亂的低語聲中，也有幾個(gè)聲音顫抖著響起：「不……不管怎樣，她救了我們……」「是異津神大人啊……」

仁的指尖忍不住收緊。他很清楚，這就是玲華——在拯救與威嚇之間，偏要讓人類的心搖擺不定。她不滿足于做他們的救世主，她要讓他們感激的同時(shí)也顫抖。

玲華見狀，笑意更深，唇邊的弧度帶著無聲的殘酷?！负芎?，記住我的名字?！顾_口，「你們今日能活下來，全是因?yàn)楸緦m的心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