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4章 赤紅災(zāi)禍 ii（第1頁）

沉默在大殿里蔓延，連火焰也似乎低了幾分。楓蛇右側(cè)傳來布料輕響，悟微微直身，銀眉輕顫——那是他的驚訝。遠處有個被俘的陰陽師失聲“啊”了一下，立刻捂住嘴，瞪大了眼。

楓蛇的紅眸亮了一瞬。「摧毀？」她輕聲重復(fù)，語氣里浮起低沉的危險。溫度仿佛隨之上升。「炎角死了？」她的手指略略彎緊，金屬發(fā)出刺耳的抗議聲。

紅音更低地俯身，額頭觸地，致更深的禮。「是，楓蛇大人。」她慎選措辭，「沒有任何幸存者。」

「咔——」一聲炸裂在殿內(nèi)回蕩。紅音不由自主一顫。楓蛇的拳頭重砸在扶手上，骨與鐵裂出蛛網(wǎng)般的縫紋。囚籠里響起低低的抽氣。

她沉默片刻，指節(jié)慢慢松開，眼中的紅光斂了些，看向紅音，聲音低沉而克制：「你怎么看？在你所見的那些痕跡里，可能發(fā)生了什么？」

紅音本就料到憤怒，但親眼見到這股幾乎壓不住的怒意，仍覺得胸口發(fā)緊。她迅速續(xù)道，盡力把情緒按回理性：「從斥候的報告中，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陰陽師能做到的跡象。事實上，破壞方式與任何人類術(shù)不同。戰(zhàn)場焦土成圓，像夜幕曾一度墜下；兵刃盔甲扭曲難辨；一些鬼族被扭碎，另一些從里到外焦煳；最中心只剩一口黑灰坑?！顾а?，「殘留的氣息——古老而強大。比任何陰陽術(shù)都古老。如果不是新的禍津獸導(dǎo)致，在下懷疑，這是某種神性力量?！?/p>

楓蛇盯著她，鼻翼微張，像在辨氣。紅音不退，她知道在這件事上，誠實比討好更有用。片刻后，楓蛇緩緩后仰，語氣轉(zhuǎn)為沉思：「禍津獸現(xiàn)在不會出沒在光正邊境的，至于古老的魔法……」她輕念，眼中的火色收斂，換成更深的光。她不經(jīng)意移了移靴子，炎角的斷矛在足下碾成粉屑，「也不是陰陽師，那會是誰？什么東西在光正里行走，有足以摧毀我麾下上只妖的力?！?/p>

「楓蛇大人?！刮虻穆曇舸蚱旗o止。他從紅光里邁前一步，拳抵胸口致禮。楓蛇抬了抬下巴，示意。悟掃了紅音一眼，鎮(zhèn)靜道：「炎角部在邊境靠近霞村活動，極可能在那一線遭遇變故。紅音大人描述的破壞——突然而徹底——不像軍陣，更像單體高強度力量?！?/p>

他短短沉吟：「世原之內(nèi)，能施此術(shù)者屈指可數(shù)。光正肯定不行；他們最強的術(shù)即使能傷到上只妖，但也更不可能一舉覆沒炎角全軍?！顾±湟恍Γ@然對人類不以為然，「然而……有人做得到?！顾聪驐魃?，意味很明白，「屬下想到的，是那個名字?！?/p>

緊張像繃線罩住了大殿。紅音心底一涼，已知他要說的是誰——那個連妖后聽了也會血脈加速的名字。連楓蛇都不動了，像猛獸靜靜嗅到了獵物的氣味。

悟低頭，謹慎而恭敬：「黑曜的妖后，破滅之女神?！顾а垩a了一句，「她掌握古老影術(shù)，是少數(shù)能如此迅速摧毀炎角兵團的力量之一。」

悟并沒有直接說出黑曜妖后的名字。楓蛇的表情瞬間收緊，紅眸里火光又起，嘴角揚出一絲冷笑。紅音心口一跳——每逢這個名字，戰(zhàn)鬼女王的反應(yīng)都很直接。在三位妖后中，玲華是楓蛇最厭惡的對象，也是唯一真正贏過她的人。

紅音不去回想更多，只把呼吸壓平。就在此時，左側(cè)一只囚籠里忽然又有人掙扎，「破滅之女神……立花玲華哈哈哈……！」聲音沙啞，半哭半求。是那位手臂骨折的陰陽師，他靠著鐵條，眼中血絲滿布，聽到那個名字時，絕望里居然升起一線希望，「是她！我看見了幻象——立花大人救了我們！她擊殺了你們的將軍！她會來消滅你們！女神將——」

「閉嘴?！?/p>

楓蛇的聲音像刀背，一下切斷了他的嘶喊。紅音以為那人會當場暈過去，囚犯卻抖著肩強撐著，眼里一瞬掠過瘋狂，還是擠出最后一句：「立花妖后會終結(jié)你，赤牙之君——」

楓蛇低低的喉音像從胸腔里震出來：「我說，閉嘴?！?/p>

她幾乎沒怎么動，只是一個利落的手勢。沉重的鐵籠在她掌中像一盞燈籠，被提到半空。那陰陽師挑釁的目光瞬間化作恐懼——他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被拎起，懸在妖后手里。

楓蛇的赤瞳落到他臉上，像刀尖抵在皮膚上：「你敢在本座的殿里提那個名字？」

語調(diào)很輕，像低語，卻讓人發(fā)不出聲。囚犯張口，想叫、想求饒——已經(jīng)來不及了。楓蛇握拳，鋼條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籠子在她指縫里像錫紙一樣迅速變形。男人只夠來一聲尖叫，隨即是金屬與骨頭擠壓的濕響，聲音戛然而止。紅音偏開一點視線，血從扭曲的縫里噴出，滴落在石地。

楓蛇松手，壓扁的鐵籠連同里面的尸體重重落地。她臉上只有一絲厭煩：「沒教養(yǎng)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