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則勉強(qiáng)撐起身體,雙手仍被綁在身后,聲音沙啞卻堅(jiān)定:「我是。我來此是因?yàn)檠咨霞t音被朝倉真夢擄走。我必須見楓蛇大人?!?/p>
悟的眼神微微一瞇:「你孤身闖入紅怨,帶著赤音的刀,卻也帶著……黑曜的氣息。你究竟效忠于誰?」
正則迎上他的目光,語氣毫不退縮:「此刻,我只效忠于良知。紅音為了救我們,在川綱被真夢奪走,我別無選擇。楓蛇大人是她的主君,也是此時唯一能與真夢對抗的人?!?/p>
悟沉默片刻,淡淡開口:「紅音大人訊息中斷時,我等已有所懷疑。將當(dāng)時情形,如實(shí)敘來?!?/p>
正則簡要復(fù)述了經(jīng)過:鈴在朝雛就走香春,紅音及時現(xiàn)身,隨之而來的混亂與戰(zhàn)斗,一直追到川綱。
「我們擊敗了鈴和香春?!拐齽t低聲說道,話語中帶著難以掩蓋的懊悔?!傅ňV離夢喰太近,幽絲之母親自出現(xiàn)了。紅音為了我們兩個孤身去引開真夢?!顾nD了一下,下顎因自責(zé)而繃緊?!溉粽鎵舢?dāng)時想的話,我肯定也難逃一死??墒牵淖⒁饬ν耆性诓东@赤音之上。或許她認(rèn)為赤音是必須消滅的威脅,或許是值得爭奪的寶物?!?/p>
聽到此處,悟的下顎明顯緊繃?!肝覀兪盏匠嘁舸笕说淖詈笠粍t報(bào)告,是她在調(diào)查那個村落附近的異動。之后便杳無音信。」他背負(fù)雙手緩緩踱步,目光思索?!缚磥?,我們最壞的預(yù)感果然應(yīng)驗(yàn)了。夢喰早已暗中監(jiān)視,等待良機(jī)?!?/p>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正則腰間的刀——衛(wèi)兵已將武器送回門邊。悟注視刀鞘,眉心微蹙:「這把刀……帶有影之魔法的氣息。若我沒看錯,是黑曜妖后的印記。你如何得到黑曜妖后的器物?」
正則順著視線看去,心知這是故意試探?!噶崛A大人——」他差點(diǎn)脫口而出,忙修正:「黑曜妖后以她的影之精魄注入此刀。朝雛一事之后,她選擇援助我們,還將陰陽師納入庇護(hù)。但我并非她的部屬。她賜刀后便離去了。」
阿珠在旁突然插話:「玲華大人其實(shí)可好了?!顾^盯著悟,笑嘻嘻道:「怎么,你也想要一把?」
悟一愣,隨即面無表情:「不必?!?/p>
阿珠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哼,阿珠覺得你嘴上不想要,但心理一定想吧,不過你太悶了,玲華大人不會喜歡你這種。」
悟被噎了一下,微微清咳,重新把話題拉回正軌。
「也就是說,」悟銳利的眼神重新凝在正則身上,「你并非她的使者,只是暫時受了她的恩惠。」他近乎微笑,「倒是耐人尋味。破滅女神很少不求回報(bào)地施予他人。」
正則輕輕點(diǎn)頭:「確無附加條件。她似乎已不再是我們曾經(jīng)畏懼的那個破滅女神。她更像是在守護(hù),而非毀滅?!顾币曃颍笚魃叽笕撕土崛A大人有共同目標(biāo)——阻止真夢。我也是。在這一點(diǎn)上,我們的利益一致?!?/p>
悟干澀地輕笑:「妖后之間的立場從來微妙。但你的話不錯。人類不是常說『吾敵之?dāng)?,便是盟友』么?」他走近一步,凝視正則:「你的故事經(jīng)得起推敲。我聽不出謊言,而我們也沒有時間再拖延?!?/p>
他輕抬手,綁縛正則的繩索忽然松開,落在地面自行蠕動退去。一名衛(wèi)兵推門,悟順手將繩索拋了出去。正則手臂血液涌回,酸麻刺痛,他揉了揉僵硬的手指,低聲道:「多謝?!?/p>
「無需言謝,」悟平靜道,「在此地像個囚犯般被綁著走不遠(yuǎn)。我家妖后也更愿見一個站直的人,而非俘虜。」他瞥了正則一眼,「只是你的模樣……頗為慘烈?!?/p>
阿珠咯咯笑了:「正則呀,你看上去都快散架了?!?/p>
正則苦笑:「若能救下赤音,這點(diǎn)小傷不算什么?!?/p>
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稍柔:「你的忠誠令人欽佩。我能理解紅音為何愿與你同行。她最后的通訊中提及過你——『一位為我們事業(yè)出力的人類武士』。對她而言,這已是不小的贊譽(yù)。但我還是得親自確認(rèn)?!?/p>
正則深深鞠躬:「榮幸之至。」
「隨我來吧。」悟轉(zhuǎn)身,聲音冷靜有力,「楓蛇大人正等著你。你的消息或許會左右她的決定?!?/p>
心臟怦怦直跳,正則迅速取回武器。他重新系好長刀,將赤音的匕首安放在腰間,熟悉的重量讓他鎮(zhèn)定幾分。
悟帶他們走出囚室,沿著蜿蜒甬道上行,阿珠雙手枕在腦后,步子輕快,偶爾低聲抱怨:「阿珠可真不喜歡這里的空氣,太嗆人?!?/p>
悟神色不改,只淡淡回一句:「習(xí)慣便是?!?/p>
正則在一旁暗自搖頭,既覺得無奈,又慶幸有她相伴。
斜道盡頭,巨大的烏木門緩緩開啟。悟最后看了正則一眼,低聲道:「務(wù)必坦誠。切忌失禮。若遇不確定之處,由我應(yīng)對?!?/p>
正則點(diǎn)頭,咽下口中唾沫,和悟并肩步過門檻,走進(jìn)紅怨妖后的謁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