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的嗓子終于掙脫了窒礙:「住手!你在做什么?!——」
玲華這才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沒有殘忍,也沒有猶疑——只有忠誠。不是對他。而是對「她」。
她的唇動了,這一次,仁聽見了:
「我是『她』的人。」
門后那龐然身影再次動了一動,空氣隨之發(fā)苦,像腐朽與濕石的氣味一齊撲來。仁的胃翻騰——這個存在是錯的,錯得古老,錯得饑渴,古老到他叫不出名字,饑渴到超越了死亡。
他胸腔里,有什么猛地一跳。
——是『天界休化』?只能是它。
直到淡白的光透出胸前,他才意識到它在自己體內(nèi)——那光急促,幾乎焦灼。耳畔纏上一串低語,成千上萬的聲音合為一體,卻始終不清:
『這條路并未寫死。
打破它,否則它會粉碎世界?!?/p>
腳下的地裂開了。從裂縫里涌出笑聲——低沉、女性,震得他肋骨隱隱作痛。巨門開始合攏,石與石互磨的聲音鈍而漫長,把他和玲華漸行漸遠的背影生生隔開。
「玲華!」他伸手——遲了一步。黑暗重重合上。
他猛然驚醒,呼吸像被撕開,冷汗黏住了皮膚。胸口的鼓點久久不肯平復。
好一會兒,幻象仍纏著他——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那座門,以及門后那個東西。
仁倏地坐起。
寢殿遼闊,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高窗溢下來的晨光被銅爐映成溫暖的金,斜斜掃過帳紗,把陰影趕進角落。細小的灰塵在光里緩慢飄浮,空氣帶著淡淡的茉莉香。
玲華的嗓音劃過靜默,依舊順滑得像催眠。仁瞇了一下眼,順著光看去。她已經(jīng)著上黑金相間的振袖,紋理與褶皺一絲不亂,像是一直坐在那里等他醒來。她的目光穩(wěn)穩(wěn)落在他身上,紫光在晨色里輕輕一亮。
「早安,小東西,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