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避開「道歉」兩個字,卻也清清楚楚退了半步。仁點頭:「這樣就好。」
門外有風掠過,紙門輕響。她忽然伸手,把他整個人拉過去,抱在懷里,像抱一只不肯安分的小獸。她下巴擱在他肩窩,嗓音帶著笑,軟軟地蹭了一下:「你總是忘了,你說什么,我就會做什么——只要你別走。」
他愣了愣,抬手回抱她,力氣很輕:「我沒要走。」
「很好?!彼闪丝跉猓趾芸旎謴土藦娜?,扇尖輕輕在他肩背劃了個圈,「不過你也別給我找別的‘牽掛’。你剛才在酒肆里跟那些人玩,玩得很開心?」
「我是在被潑酒。」仁苦笑。
「你下次可以在我面前被潑酒呀。」她不依不饒,「我可以笑著看,再笑著碾死他們?!?/p>
「玲華?!?/p>
「嗯?」
「你不必每一次都用這種方式?!?/p>
「我知道。”她的指尖從他掌心劃過,停在那幾處紅腫的地方,一點一點揉開,像懶貓一樣的耐心,「可這是最快的。最快讓他們學會閉嘴,最快讓你學會不躲。我沒有時間等人慢慢理解我。」
他沒有回答,只是點頭。她滿意地直起身,提了提袖,像要出門,又像只是隨意站了一站。她的目光掠到紙門邊,忽然停了一瞬:「還有一件?!?/p>
「什么?」
「你剛才叫我‘霸凌者’?!顾拇浇菗P起一線鋒利,「我是不是該‘撫平’你的錯覺?」
仁看著她:「你剛才已經(jīng)撫平了很多?!?/p>
她沉默了兩秒,像把某個尖銳的東西吞回喉嚨里。下一刻,她又恢復了那種一切在掌中的自在:「很好。那就先這樣。等我從影虎回來,我們啟程去光正?!?/p>
她邁步欲行,仁忽然道:「玲華?!?/p>
她停下,回頭,眉眼挑著笑:「還要什么?」
「這么做,不是為了他們,也不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你可以選擇不是那樣的人。」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你可以的?!?/p>
她看著他,目光像波紋一樣暈開了一圈。半晌,她淡淡道:「我會選擇我的方式?!闺S即,攏扇,收笑,轉身,「也許,偶爾再聽聽你的建議。」
紙門輕響,她的影子從門縫間抽走。仁望著門口,像被風吹得恍了一瞬,隨即把那杯一直沒喝的清酒一口咽下,酒味辣得他直咳。他揉了揉手背,被她之前治愈的紅腫不再疼痛,像被一層薄薄的暖意裹住。
也許,玲華真的可以開始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