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楓蛇,赤牙之君,紅怨妖后。如今現(xiàn)身朝雛城前。
深紅的瞳孔泛著光,像從微微燃燒的爐芯。介于黑與赤之間的中長發(fā)披在肩側(cè),亂而有力。她的身軀線條緊繃,肌肉的起伏一看便知是為戰(zhàn)而生,卻仍保留一種冷冽的女性美。赤色皮革束甲只在要害處交錯捆扎,肩、腰、腿側(cè)的帶扣貼著皮膚。前臂覆著一副形狀猙獰且尖銳的籠手,暗紅的熱光在金屬紋理中流動;戰(zhàn)靴踏過焦裂的石板,每一步都把裂紋往外推開一點。
她在城門前停住,正對玲華。還未開口,幾名尚存的紅怨兵已本能地向她靠攏,想以她為心。
楓蛇連看都沒看。一步踏下,甲胄與骨骼同時碎裂,連人影都來不及散開。又一腳橫掃,把兩具半跪的身軀直接碾入裂縫。她偏頭,吐出兩個字:「廢物?!?/p>
仁心里明白,按理說最該做的就是掉頭逃命。可他們像被軍規(guī)和「強者即律」釘在原地,再加上一種見證洪荒的本能——幾代人才遇上一回的異津神對峙近在眼前,理智被壓過去了,只留在這里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又一位異津神,出現(xiàn)在朝雛,」有人低聲道,不知是山崎還是哪名官員,聲音發(fā)緊。
仁看著兩位巨影對峙,心里很清楚兩種壓迫并不一樣。玲華是刀藏在綢里,帶著戲與玩味;她的殘酷像一場表演,動作優(yōu)雅,結(jié)局可怕。楓蛇則是把力與命令擺在明面上,誰擋就殺誰,干脆到近乎冷酷。一個以「支配」為美感,一個以「力量」為秩序。
這區(qū)別讓在場的人更怕。因為無論哪一種,活下去都不取決于他們。
「果然是你,立花?!箺魃唛_口,聲音低而冷,「炎角也是你殺的吧?!?/p>
玲華的扇面微微傾斜,唇邊勾起一線笑:「若他是你的,便是。本宮記不住這些雜碎的名字名。弱,有它的代價?!?/p>
楓蛇瞇了瞇眼:「無妨。炎角為他的弱付了代價?!顾忠惶?,指向城內(nèi)那些還在發(fā)抖的人類軍士,「倒是你——和他們并肩而戰(zhàn)?與這些可憐的螻蟻同列到這一步?立花玲華,你墮落得也太快了?!?/p>
幾名光正軍士在「并肩」二字上同時別過視線。仁感覺到身邊的呼吸亂了一拍,盔甲小幅度地撞在一起,像人心里那一瞬間的遲疑。
玲華笑出了聲,那笑不大,卻像絲綢裹著刀:「與他們并肩?別污了本宮的耳朵。本宮在這之上——在他們之上,也在你之上。」她微微歪頭,像在看一個不合時宜的訪客,「再說了,你不是該去找下一只丑陋的禍津獸去摔打一番了?少來本宮的場子上踩踏。」
「本宮的場子」四個字落地,光正軍陣里有幾個人下意識對看,臉色更白。那不是聽不懂,而是不敢接。
楓蛇目光一緊,紅意更深:「你的傲慢從未改過。傳聞?wù)f你在影虎肆殺——戲法、花詞、拿蟲子取樂,然后稱之為『支配』。」她抬起帶籠手的手,甲片上紅光細響,「本座焚軍、取地、開疆。這才是『統(tǒng)治』?!?/p>
仁知道「影虎」三個字落下的分量。他看見幾名光正官員的下頜繃住,看見山崎把手更深地收進袖里。香春沒動,眼神卻往玲華與楓蛇之間掠了一下,像在對齊某個預(yù)設(shè)的結(jié)局。
「焚什么?螞蟻?」玲華懶懶一扇,「本宮只是更不喜歡臟——你的那套,一點也不優(yōu)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