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墻上的號角聲撕裂長空時,林羽的虎頭槍已在垛口上敲出火星。他望著十里外騰起的黃塵,那塵霧中裹著玄甲的冷光與黑旗的暗影,像兩條毒蛇正蜿蜒而來。
“將軍!東側是影閣的‘玄甲衛(wèi)’,約莫三千人!”親衛(wèi)的吼聲被風扯得發(fā)飄,“南側是李肅的‘破山營’,扛著撞木呢!”
林羽的目光落在西側——那里的塵霧最濃,隱約能看到一面繡著骷髏的黑旗,旗下的騎兵正踏碎晨露,馬蹄聲沉悶如雷?!笆怯伴w的‘死士營’,”他指尖在垛口上劃出刻痕,“告訴王將軍,把鐵騎藏進東側山谷,等玄甲衛(wèi)過半再沖!”
令旗剛在了望塔升起,敵軍的前鋒已撞進箭雨射程。張將軍的弓箭手在崖壁上站起身,火箭如密雨穿空,玄甲衛(wèi)前排的盾牌手瞬間被射成刺猬,盾面的鬼頭印記在火中扭曲成獰笑。
“放滾木!”林羽的吼聲壓過慘叫。寨墻后滾出的巨木帶著風聲砸下,將玄甲衛(wèi)的陣型撕開缺口,木屑混著血沫飛濺如霰。
但影閣的死士立刻填補了空缺。他們竟踩著同伴的尸體攀爬寨墻,黑紗被血浸透,露出底下猙獰的刀疤臉。一名死士剛翻上垛口,就被林羽的槍尖挑中咽喉,血箭噴在他的鐵甲上,蒸起白霧。
“咚——咚——咚——”
南側傳來震耳的撞擊聲。李肅的破山營正用撞木猛撞寨門,那根合抱粗的鐵樺木上裹著鐵皮,每撞一下,寨門的木栓就發(fā)出呻吟。
“李將軍!火油!”林羽揚聲喊道。
寨門上方的暗槽突然打開,滾燙的火油傾瀉而下,撞木上的士兵瞬間被裹進火焰,慘叫聲在火中噼啪作響。李肅在陣后看得目眥欲裂,揮槍直指寨墻:“給我沖!破了門,每人賞百兩!”
叛軍如瘋魔般涌上,踩著同伴的焦尸往寨門里鉆。張將軍的弓箭手在崖壁上箭囊漸空,有新兵手忙腳亂地換箭,被流矢射穿咽喉,尸體順著巖壁滾進亂軍叢中。
“西側告急!”了望塔傳來驚呼,“死士營沖上來了!”
林羽轉頭望去,只見影閣的騎兵已突破西側的鹿砦,馬槊上挑著義軍的頭顱,黑旗在風中狂舞。他突然扯開甲胄,露出胸口猙獰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在黑風口留下的,此刻正隨著呼吸起伏,像條蘇醒的蜈蚣。
“趙校尉!帶五百人跟我來!”林羽的槍尖在陽光下劃出銀弧,“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黑風口的主人!”
他躍下寨墻時,正撞見一名影閣死士揮刀砍向傷兵。槍尖旋擰如鉆,從死士的肩胛刺入,再猛地挑飛,尸體撞在后續(xù)的騎兵馬前,驚得戰(zhàn)馬人立而起。
“殺!”五百義軍如楔子扎進敵陣,林羽的槍影里不斷綻開血花,玄甲被挑飛的脆響與骨裂聲交織成狂亂的鼓點。他瞥見西側山坡上的黑旗,突然勒住馬韁,槍尖指向那面旗:“取旗者,賞千金!”
義軍如潮水般涌向旗桿,影閣死士拼死護衛(wèi),卻被林羽的槍陣撕開一道口子。趙校尉斷臂夾著長刀,砍掉旗桿的剎那,黑旗飄落的陰影里,他看見李肅正帶著親衛(wèi)往東側迂回。
“將軍!李肅要抄王將軍后路!”
林羽的槍尖猛地轉向,槊桿橫掃如鞭,將身前的死士掃成肉泥?!按堤枺∽屚鯇④娀胤?!”他的聲音在血霧中回蕩,“我們去會會李肅!”
鐵騎轉身的瞬間,林羽的槍尖已鎖定李肅的披風。兩騎對沖的剎那,槍與槊碰撞的巨響震落崖壁的碎石,李肅的槊桿被震得脫手,他盯著林羽胸口的刀疤,眼中閃過驚懼:“是你……”
“三年前欠我的,該還了!”林羽的槍尖抵住他咽喉,卻在此時聽見東側傳來震天的喊殺——影閣的玄甲衛(wèi)竟繞到了王將軍身后!
“中計了!”林羽猛地回槍格擋,一支淬毒的短箭擦著他的脖頸飛過,釘在崖壁上,箭尾的三足烏印記在陽光下泛著幽光。
影閣的伏兵從密林中涌出,玄甲衛(wèi)與死士營首尾呼應,將義軍困在垓心。李肅趁機撿回槊桿,狂笑著揮兵上前:“林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林羽的槍尖在重圍中旋轉,血珠順著槍纓滴落,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他望著四周越收越緊的敵陣,突然放聲大笑:“想困死我?問問我手里的槍!”
夕陽的金輝穿過血霧,將他的身影鍍成赤紅。寨墻上的紅旗仍在飄揚,那面被箭射穿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像在呼喚著未竟的廝殺。
“弟兄們!”林羽的吼聲震得敵軍馬驚,“跟我殺出去!”
槍尖再次挺出時,一道血箭劃破長空,映得落日都失了顏色。這場仗,才剛剛到最烈處。